杨家书铺。
萧宁又来了。
不同的是，这次是夫君陪着她进来的。
而招呼他们的却不是上次那个年轻人，而是那个一直在打盹的老者。
老者显然是认识陆四的。
在片刻惊讶之后，便连忙上前道：“陆兄弟，我可没有欠什么赌坊的钱啊，再说了，就连平安赌坊现在也没了……”
“买书。”
“陆兄弟，我只是小本经营，你要是强来的话，我……什么？陆兄弟刚说什么？”
“买书，我家娘子上次来过，你不知道？”陆四微微蹙眉，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令老者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他这才注意到一直依偎在陆四身后的小姑娘。
一身红裙，模样精致，瞧着却既乖巧又文静，并不像是那种风雪之地的女子。
“上次……哦，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我那在县里青莲书院进学的侄儿回来了，想必是他接待的这位小娘子。”老者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萧宁低低的点了点头，“嗯，就是他。”
陆四：“……”怎么又是书生？
先是那个将他小媳妇认定为未过门妻子的智障书生。
现在又多了个书铺的书生。
他家小媳妇……只来一次镇子，就和两个书生扯上关系了？
“你喜欢看什么书，买就行了。”强压下那股不适的心绪，陆四回头朝着小媳妇正声说道。
“……”她真的对书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啊。
这种话，在出门前她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但夫君……大概是觉得她是想省钱，所以反而更加坚定了想要给她买书的想法。
“我……有游记类的杂书吗？”
思索了良久，萧宁还是张口问道。
这种书，打发时间倒是个好东西。
还能讲给家里的三个小朋友听听。
书铺的老店主当即点头，笑道：“当然有，小娘子，这边书架上的都是，你随意挑。”
话落，他忍不住用余光瞥向面无表情的陆四，毫无底气的道：“既然是陆兄弟要买的话，打八折也是可以的。”
他是想打折么？
不！
他只是单纯怕恶霸头子不给钱，还抢书！
这种事虽然没发生过，但谁知道今儿会不会开个先头。
就在萧宁挑书之时，老店主还有意无意的说着云县这两日发生的大事。
比如阳安镇的平安赌坊被查封了。
再比如，云县县令以中饱私囊，草菅人命等等罪名被夺职收押，据说今日就要被押解回京了。
老店主并不是个爱八卦的人。
但在恶霸头子面前，他只能通过说这些来提醒对方，你的后台已经垮了，若是再像往日那么嚣张，怕是会出事的。
陆四全程没有应声，目光所及处，只有正在挑书的小媳妇。
……
萧宁最终还是挑了两本书。
结账时，在老店主忐忑不安的目光下，陆四痛快的付了钱。
甚至没有多余的话。
结完帐就牵着小媳妇的手离开了。
“我等下要去个地方，你是陪我，还是去对面店里再吃点东西？”
行了大半条街，陆四忽然驻足问道。
萧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摇了摇头，“我想和夫君一起。”
“那便走吧。”陆四从她手中接过那两本书，笑着点头，“我们一起。”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郎朗的读书声齐整而又响亮的从窗外飞出。
不止是稚嫩的孩童声。
也有明显是少年，或青年的声音。
两拨人并不在一个室内。
孩童在东边的屋子，青年在西边的屋子，所读的内容也大不相同。
萧宁不解的眨了眨眼。
耳边已传来陆四的声音，“这就是草儿说的学塾，东边是启蒙的学生，西边是已经成了童生的学子。”
“童生？”萧宁继续眨眼。
陆四解释道：“就是只通过了县试，府试的学子，风临国院试是三年一次，算起来今年就有一次，若是通过，便也是秀才了。”
“噢。”萧宁听懂了，但兴趣并不是很大，反而歪着小脑袋软声道：“夫君这么聪明，如果读书的话，一定能考中秀才。”
“哪有那么简单啊。”他无奈的摇头。
两人并未在前院久待。
径直绕过庭院，直奔后边的院子……他要找的许先生，此刻大概就躲在房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