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用过早饭后，陆四便一个人出门了。
萧宁一如既往的教三个孩子认字。
大抵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大嫂很是奇怪，总是偷偷盯着她，却又什么都不说。
刘四娘不开口，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倒是草儿偷偷的同她嘀咕了几句，“四婶，我爹娘肯定是吵架的。”
“欸？”萧宁懵逼脸，“你怎么知道？”
草儿抿着小嘴，闷闷不乐的朝着刘四娘的方向望了一眼，“爹今早就没怎么和娘说话，他们定是吵架了。”
沉默了半晌，并不怎么会安慰人的萧宁只能叹气道：“别担心，或许只是误会。”八壹中文網
“嗯……”草儿低低的应了一声，脸上还是带着愁容。
……
阳安镇上，陆四直奔学塾。
许先生今日上午无课，正于院内品茶看书之际，便听塾中负责洒扫庭院的老杨头来报，说是恶霸头子又来了。
微微挑眉后，满脸不解的许先生还是同意了见人。
这个恶霸……确实很有意思。
得到老杨头的消息，陆四熟门熟路的寻了过来。
一见到许先生，便屈手行了一礼，“陆衍见过先生。”
“咦？”
许先生愕然抬首，手中的茶盏都险些落地，“你……你这是……”
什么时候这小家伙变得这么懂礼了？
尽管这礼也行得不伦不类……
“先生上次说，若我愿走科举之路，您便将我收之门下，可还作数？”
“噗……”
刚刚入口的清茶在许先生的惊诧之中，险些喷出。
好半晌后，他才勉强稳住脸上怪异的表情，难以置信的看向对面身姿挺拔，如松而立的青年。
“你是在逗弄老夫吗？”
许先生诧然张口。
他确实有过那么一句戏言。
但戏言能作数么？
当日这小家伙的媳妇，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他是状元之才，自己不收必定会后悔这种话。
时至今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先生的话是不作数了？”陆四抬眸反问。
许先生眉头紧蹙，“陆小友，举业之路不是朝夕就能完成的，若我所料不差，你明年就及冠了吧？”
“据闻长明府院试之时，不乏有皓首老者参试，可属实？”陆四语气平静。
“便是自幼进学者，也可能皓首古稀而不得功名，甚至连个生员也考取不了，而你却耽误了十几年，他们尚且不成，难道你就能成？”
许先生放下茶盏，出口的话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他确实很欣赏这个小辈。
从交谈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必定也是识字的。
但识字和举业，是两回事。
若对方真是那种狂妄愚蠢之辈，就算是他瞎了眼了。
“不曾试过，先生又怎知我不行？”陆四面不改色，修长的手指微微指向桌上的一本书。
那是许先生适才所看的书。
“先生若给我半个时辰，我自会证明，如果不行，陆衍自当离去。”
“……”许先生唇角抽搐。
他是着实不理解，虽说平安赌坊没了，镇上这群小混混暂时没了营生。
但凭着陆四的手段，也不至于就混不下去，怎么就能突然想到读书呢？
哪有混混想读书的？
深吸了口气，到底是他在镇上唯一欣赏的小辈，许先生勉强松了口，但还是瞪着眼睛，语气不耐，“就半个时辰。”
“足够了。”陆四点头。
……
今日的阳光格外毒辣。
萧宁和草儿也顺势躲回了堂屋。
“老三家的，你去地里一趟，将四娘熬好的绿豆汤给老大他们送去。”
厨房门口，传来杨氏有意放大的声音。
磨蹭了好一会，王秀兰才一脸不情愿的从房里出来，“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让草儿跑一趟吧，以前不也都是草儿去的吗？”
提及此事，她都一肚子气。
这种跑腿的活，明明以前都是草儿那小丫头干的。
现在反倒落到她头上了。
“草儿要跟老四家的认字，现在去不了。”杨氏并不常发怒，但只要她一板着脸，王秀兰便莫名有些发怵。
拒绝的话亦从心的咽了回去。
但在踏入厨房，从刘四娘手里接过绿豆汤时，还是忍不住愤愤不平的嘟囔，“小丫头片子认字有什么用，又不能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