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本该下学回家的学塾学子们纷纷朝着季钰的背影投以怪异的目光。
他们并未看见某人被粉碎的石子砸胸画面,更没有人注意到季钰那身干净白衫染上的尘渍。
所有人都只看见,一个年轻的白衫书生,拿着柄折扇,看着虽谦谦有礼,但忽然就疯了。
真是可怕。
“咳咳……这……季钰他……”杨风终于回过神,表情复杂看向陆四,有惊,也有无语。
惊的是恶霸头子竟能凭空捏碎石子。
无语的是……他竟干出这么有辱斯文的事。
将素有洁癖的季钰衣服弄脏……这也太损了。
“他衣服脏了,和我有关系吗?”陆四抬眸看过去,语气平静的将手上沾染的尘渍拍去。
杨风语滞……衣服脏了,可不就是你弄的吗?
虽然动作快,但他敢肯定,恶霸头子身旁的小娘子也定是瞧见了的。
但此刻,小娘子赫然正乖巧的站在恶霸头子身后,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陆四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在回首看向萧宁时,脸色方缓和几分,“我们回家吧。”
“嗯。”萧宁乖乖点头。
夫妻俩人并肩拉着手,很快混在下学的学子中,从杨风面前消失。
“这……这真是……”杨风忍不住摇头。
他现在有太多的疑问。
若不向许先生求解,怕是今夜难眠。
……
杨风见到许先生时,季钰已经惨白着脸,将胸前的尘渍用水洗去。
他宁愿穿着湿了一大团的干净衣服,也不愿意穿有污渍的。
许先生正伏案作画,知道两人进来,头也不抬的给了逐客令,“你们怎么又来了?就因为老夫没有答应你们院长去青莲书院,所以他特意派你们来将我烦死?”
还真是丝毫不饶人啊……杨风苦笑,“先生误会了,今日来此,是替院长给先生送信。”
“送信还用得着你们来?”许先生不信,“只怕还有想劝老夫去书院的意思吧?”
心思被戳穿,杨风略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倒是季钰扬声说道:“先生留在区区小镇,教一群童生,分明就是大材小用。”
“如今风临国佞臣当道,正需先生这样的人出手,还朝堂清明,还百姓安康,可先生却躲在小镇,教一群连生员资格都未取得的童生。”
“在老夫看来,教你们,和教他们没什么不同。”许先生抬笔蘸墨,动作不停。
季钰不服气,“怎么可能不同,哪怕先生有大才,可镇上学塾连混混都能收进来,可想而知有多混杂,这样的地方,若非有先生,只怕连生员也出不了几个。”
这话倒不是他胡说。
在许先生来到学塾之前,小镇学塾确实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生员了。
杨风是数年来第一个。
也是最后一个。
直到许先生来后,这四年间倒是出了不少生员。
但总的来说,数量也很有限。
读书很重天资。
天资不好,纵是得了生员资格,想再往下考,也很难写出真正的锦绣文章。
不过中规中矩而已。
一直埋头作画的许先生终于有了反应,停下画笔,抬眸看向两人,“混混?你是说陆衍?”
“先生知道我说的是谁。”至于名字,他怎么可能知道一个混混的名字。
可恶的混混!
“陆衍是老夫收下的,不过,他尚未参加过县试,所以现在跟着刘勋。”
刘勋,是学塾另一个先生,到如今年过五旬,也只取得了童生资格,所以早已彻底断了科考的心思。
这些年一直安心在学塾授业,专教那些从未参加过县试的孩童蒙学。
而参加过县试,却又未能取得童生资格的,则由另一名姓张的夫子负责教授。
张姓夫子是取得了生员资格的,在许先生未来之前,他也曾教导童生经学。
然而,许先生话音刚落,季钰和杨风便齐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个混混是先生收下的?”
季钰说不出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