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小雨，连下了三日。
天气阴冷湿寒。
直至县试的最后一日，天气才终于放晴。
这一日，萧宁请了假，早早便去了县城的回春堂等着。
陆衍在时，她还没什么感觉。
现在分别四日，竟仿佛四年一般漫长。
没了夫君，她整颗心都跳动得厉害，脉象也极其不稳。
明明没病，却又处处是病了的症状。
县城的回春堂，在普通百姓最喜光顾的北街。
距离县试考点，贵人云集的西街有些远。
等用过午饭再过去，差不多就刚刚好。
事实上，来到县城的那一刻，萧宁就已经感觉自己似乎好了很多。
脉象和心跳都恢复了正常。
“宁丫头，你已经朝着西边望了几十次了，这县试，我虽然没参加过，但也知道一个道理，尽人事，听天命，该考上的少不了，考不上的急也没用。”
吴大夫还是躺在自己最喜欢的躺椅上，手里抱着个汤婆子，半眯着眼睛悠悠说道。
萧宁眨了眨眼，认真说道：“夫君会考上的。”
“宁丫头，你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你那夫君纵是再聪明，他也没读几年书，哪能指望一次就考上的？”
“若是明年后年，倒是还能争一争，今年……我看悬。”
吴大夫撇了撇嘴，如实说着心里话。
萧宁点点头，“夫君当然最聪明了。”
吴大夫讲话不太好听，但是不重要，她捡着喜欢的话听就行了。
县试考棚之外，早已候了小半条街的人。
萧宁并未挤进人群，只是在最外围某家书肆外等着。
即便是最不显眼的地方，她也相信夫君必定能看到她。
林白青本是要同行的，但下午药铺又来了两三个病人，便有些走不开了。
好在西街贵人多，又有县衙在，在今日这样的日子，料想也不会出大乱子，吴大夫只好由着萧宁独自过来了。
考棚还未放排，但也差不多快了。
萧宁原是准备顺便进书肆内逛逛的，然而……人还未踏入门口，就被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给唤住了。
来人一袭白衫，外罩着一件同色白裘，明明是在深冬季节，却和柳开火一般喜欢拿着把折扇招摇过市。
花孔雀……季钰。
“小娘子，还真是你呀，我就说我是不会看错的。”
饶是心里已经对迎娶小娘子不抱希望了，乍一瞧见明媚而又带着些许乖巧可人的小娘子，季钰还是觉得心在怦怦跳。
季钰身后，还跟着四名书生模样的男子。
其中两人，萧宁都是认识的。
一个是杨风，镇上杨家书铺掌柜的侄儿。
另一个，则是在王家满月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家二少爷。
萧宁对他并不熟，只当没瞧见。
至于杨风，两人象征性的互相点了点头，便算作打招呼了。
“小娘子，你怎么不理我？哦，我知道了，你在考棚外，该不会是在等你夫君吧？他还真来参加县试了？”
季钰的表情有些怪异。
虽说当初与许师叔以陆衍能否在今年考上童生打过赌，但他本人是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
一个刚开始读书的混混，要是就这么轻易考上童生，那他们这些读书十年的天才算什么？
那些读书几十年也才得个童生资格的老儒生又算什么？
萧宁抿了抿唇，一副不想回答的表情。
“难怪眼熟呢，这不是咱们镇上药铺的女大夫萧娘子么，萧娘子可是记不得我了？我们见过面的，王阳便是我三弟。”
季钰身后，那个被萧宁完全忽略的王家二少爷轻笑着开口，以故作着熟稔的姿态。向另外两位一脸茫然，却又明显对萧宁目露惊艳之色的同窗介绍道：“这位萧娘子虽然是大夫，但她相公却是咱们学塾刚入学不久的学子，我也没想到，萧娘子的相公竟会在今年就来参加县试。”
“更没想到，季兄和萧娘子……好像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