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州和琴雪头顶的漩涡慢慢消失，一切重归于平静。
“所以，这水持续效果，只有半个时辰吗？”琴雪睁开眼，唏嘘地叹了一声。
有道是由奢入俭难。
在尝过了刚刚那种迅速的吸收速度之后，又回到了这蒸汽机牛年代。
现在琴雪只感觉自己像是窒息了一般，连喘气都费劲——如果冥魂还需要呼吸的话。
顾云州也长叹了一声：“我连第二变都还没完成。我观察了一下，这水的持续效果是一样的，但是喝得越多，吸收的速度就越快。”
琴雪点了点头：“没错，我的吸收速度快了千倍有余，但是你的吸收速度不过快了近百倍。”
“要不……”顾云州试探着看向了琴雪，两人异口同声道。
“再来半个时辰！”
说罢，琴雪又有些犹豫：“可是，多耽搁半个时辰，那些斥候……”
“应该没关系！”顾云州挥了挥手，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现在才戌时，距离天亮还早着呢！而且，斥候进万妖国已经整整一天了，也不怕多耽搁这半个时辰。”
“再说了，我原本就打算突破到第三变再走。这吸收的速度，可比宰冥怪快多了。”
“我还有一个想法……你说，如果我们绑几个冥怪过来宰了，再喝那水。我吸收的阴气更多，会不会突破的速度更快？”
看着顾云州那跃跃欲试的模样，琴雪的嘴角微微抽动着。
明知道不应该，但是她突然莫名地有些心疼那些冥怪。
原本都是些在阳间耀武扬威的角色，不管是蛮族、人族又或是妖族，都没有什么太好的手段去对付他们。
怎么到了顾云州这，他们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猪崽子了？
存在的意义就是给顾云州提供源源不断的阴气？
这反差着实是太大了。
“今天就别试了，去抓冥怪还需要时间。”琴雪又说道。
“好！”顾云州点了点头，对琴雪这话也没有什么异议。想要抓够供他快速吸收阴气的冥怪，的确是需要一段时间。数量如果太少了，抓冥怪的时间还不如再多喝一轮那水呢！
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匪不走空，结果今天出来一个冥怪都没宰。
顾云州砸了砸嘴，有些可惜地看向了冥市的方向：“今天，就先放你们一马！都把命给我留着啊！”
琴雪的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小云州这匪气……还真重呢！刚刚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想出手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行了，先开始吧。水要不要弄多点？”琴雪又挥了挥手，造出了一个阴气形成的方盒，足有上次的两倍大。
“好！”顾云州点了点头，又有些担忧地看向了琴雪：“姐，你不会又一个人全喝了吧？”
“怎么会？”琴雪红着脸摆了摆手：“我不是那样的英灵。”
说着，手一挥，云江水注入了那阴气盒子中，同时那枚黑色石头也被她丢进了水中。
琴雪心中不停地警告着自己：
琴雪你要控制住自己！
不能丢人！
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
……
同上次一样，在黑石进入江水中的一瞬间，江水瞬间便沸腾了起来。同时，一股股白烟从水中腾起。
看到那白烟时，什么警告都抛到了脑后。上一次喝了这水之后所带来的好处，也在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心理防线。
冷静？
冷静是什么？
冷静能有这白烟香吗？
冷静能当水喝吗？
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顾云州虽然也有些上头，但是琴雪那不善的目光却让他心里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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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州默默吞了一口口水：应该不会吧……
下一瞬，一个拳头挥来，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摆拳、画地为牢、前冲、抱着罐子疯狂灌水，琴雪一番动作一气呵成。
独留顾云州一人跪倒在地，双目无神。
呵，女人！
……
“啊！”琴雪惊呼着扶起了顾云州：“云州，我真不是故意的。”
顾云州擦了擦鼻血：“嗯，我相信你，我没事！”
“嘶，下次能不能别打脸。要打也对称点打，我现在觉得我的左脸很重！”
“那水……还有吗？”
琴雪红着脸指了指那水箱：“还剩了点福根……”
顾云州看去，这福根剩的倒是比上次多了不少。
些许是猜到了顾云州在想什么，琴雪红着脸说道：“喝不下了！”
好嘛！
难怪呢！
这要是能喝，估计全能干完了。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怎么跟加了什么不可描述的违禁品一样。
顾云州擦了一把鼻血，抱起水箱就开始吨吨吨。
头顶，又是一道漩涡出现。
……
此时，一群泥鳅正在充分发挥他们的天赋技能——钻洞。
绕过各种各样的陷阱禁制，还真让他们平安地钻了进来。
脑袋顶上，便是人族第一关，云龙关。
再往前行不到不到二十里路，就可以突破人族在此处设立的各种防御工事。
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容易。
而且，泥鳅并不是使用肺呼吸。在水中，他们可以通过鳃呼吸；在这地底，也可以通过肠道呼吸，吃进大口的空气，肠道吸收掉其中的氧气，剩下的废气通过“屁”放出去。
这么多泥鳅一起，再加上地底氧气稀薄，更需要多呼吸。在这条被他们钻出来的洞穴中，一时间就像是过年一般，噼噼啪啪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热闹非凡。
其中，阿鳅因为体型最大。
又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尾后那孔窍里喷出来的气体都已经发白了，泥鳅的视力已经算差了，但仍旧能在这黑暗的环境下看见那一道道烟雾缭绕。
“小的们，跟上，我们就快出去了！”
“噗噗噗噗……”
阿鳅一鳅当先，用自己的身躯拱开松软的泥土，为小泥鳅们开辟着道路。
“老大老大，你慢点。”
“怎么？跟不上了？”阿鳅一个霸总回头，邪魅一笑：“身为你们的老大，自然要身先士卒，总不能总让你们冲在前面。”
心里想的却是：这会儿确定没危险，我当然要冲在前面，万一后有追兵，我也能最快地跑出去。一会儿快出去了，再让你们替上来。
“噗噗噗……”
“不是，老大……你不能总让我们跟在后面吃屁啊，今天早上吃的烤鱼吧，我都闻到味儿了。一股子臭鱼烂虾味儿。”
“嗯？”阿鳅瞪了瞪眼，身后又是：“噗噗噗！”
“老大，你别放了，我害怕！”
阿鳅晃了晃身子，没好气道：“费什么话？赶紧出去！”
身后的小泥鳅，一个个是不敢怒也不敢言。继续呼吸着那灰白色的空气，一个个被熏得直翻白眼。
再这么下去，恐怕就要非战斗性减员了。
阿鳅心里一阵嘀咕，真有这么臭吗？
想着，微微转头，深吸了一口气。
千万条泥鳅排出的废气被阿鳅这一口气直接吞进了肚子里，各种各样的味道直往天灵盖窜。
“哕！”
阿鳅一翻白眼，嘴边不受控制地淌出了白沫子。
但洞穴中的空气，一时间倒真是清新了不少。
阿鳅这举动被一群小泥鳅看在眼里，一个个心中顿时感动不已。
“老大万岁！”
“老大这舍己为鳅的精神，太感动了！”
“我们一辈子都会忠于老大的！”
听到这奉承，阿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他不过就是想试试罢了，谁知道这口气吸大了，而且这味道还这么上头。
索性一声不吭，闷着头往前钻。
但吃过废气的他，知道那味道究竟有上头，有意无意地也减慢了呼吸的频率，夹紧了某处窍穴。
不知又钻了多久，阿鳅的两道须子晃了晃。
他能明显感到土壤中的湿度和气的含量发生了变化——这是要出去了。
阿鳅眼珠子一转，连忙招呼道：
“快来快来，快出去了，第一口好气给你们吃！”
出去多危险，自己这个身份，自然不能这么冒险了。
但当他落在后头时，又不受控制地口吐白沫。
太臭了！
……
不多时，见小的们都安然无恙之后，阿鳅才拧着身子慢慢悠悠钻了出来。
身边，便是云江。
身后数十里，便是云龙关。
他们此时，真正到了这云州城的腹地。
但一露头，阿鳅便发现了不对，两只小小的眼珠子死死盯住前头，他能感受到那片林子里，有一股波动极强的灵气，而且，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着那个方向涌去。
“这是……”
阿鳅微微有些疑惑，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身躯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难不成，我们运气这么好，找到了什么人族秘宝？”
“小的们，跟我上，我们看看去！”
阿鳅说着，身子一晃，又钻入了河水中。
即使到了这，他依旧不敢放松。
城中应该还有云州军的守军在，万一被发现……搞不好连骨头都能被吃了。
……
山林中，两道漩涡渐渐衰弱。
顾云州依旧紧闭着双眼，一道虚幻的雾气从眉心探出，而后迅速凝实。无形当中似是有一双手，不断地塑造着他的外形。
眨眼间的功夫，便又是一个顾云州出现。
只不过身子带着些许如同雾气流动一般的波纹，但这波纹极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到。
生魂离体，遨游世间。
接连两次强悍到不讲道理的吸收速度下，顾云州一次性完成了魂修三变，眼下距离冥魅，也只差了后续的修炼法门。
不仅仅是生魂，他的身体也在灵气的冲刷下，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虽然说不可能一蹴而就完全恢复到根骨被剥夺之前的模样，但是最起码不至于说在不动用生魂的情况下手无缚鸡之力、连起身都困难了。
顾云州睁开眼，静静看着自己眼前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盘坐在那，双眼紧闭，气息全无。
从另一个方向看着自己的脸，有些奇怪，毕竟这跟照镜子还不一样。
不过相同的是……还是那么帅！
就是这鼻青脸肿带着鼻血的形象，看着稍微有点凄惨啊！
这都被打胖了！
琴雪也睁开了眼，眼中闪过了一丝怅然：“若是早二十年，我能得到这个东西。当初，我肯定还能再往上跃两阶，也不会这么憋屈地死在了战场上。”
说着，琴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姐……”顾云州看着琴雪这模样，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放心，我没事！”琴雪洒脱地笑了笑：“千百年，我人族先辈为了百姓前赴后继，血洒云龙关，也不差我一个琴雪。身为军人，能够将最后的时光用在云龙关上，是我的荣幸才对。”
说着，琴雪起身走到顾云州那毫无气息的身躯边，伸手钻进了顾云州的衣领中，手指缓缓在他的身上浮动。
“咳咳咳，姐，我在呢！你注意一点！”顾云州老脸一红，被一个女魂当着自己的面摸自己……这种感觉还挺奇特的。
怪刺激的！
“想什么呢！我是在检查你的肉体强度！”琴雪被顾云州这么一说，脸也红了。连忙解释道，手也似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还不错。肌肉中灵气浮动，应该已经到了八品练力境。”
说着，琴雪也有些诧异：“你真的是个怪胎啊！没有根骨居然都能修炼，一晚上突破到八品？”
“应该是我以前的底子好，不过，我的八品应该跟寻常的八品不一样。我的身体无法储存灵气，只有蛮力罢了！”顾云州说道。
“蛮力还不够？你的生魂都快到冥魅了，足以弥补这个缺憾了。”说着，琴雪又是一笑：“我的实力也进步了不少，再来一段时间，突破冥将不是什么难事。”
“行了，想不想试试用生魂出游？”
“魂，可是能飞的哦！”
顾云州一听，连忙说道：“想想想！”
飞！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
琴雪笑道：“行，我先教教你。一会儿进了妖族地界，有事也好逃！”
“你先试试，在虚幻到凝实中变幻。这是冥魂最重要的一项自保能力。”
琴雪说着，身躯便在顾云州的面前迅速变淡，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团虚幻的雾气。
嘭……
一声轻响，琴雪的身躯瞬间消散，阴气随风飘散，又在十步外慢慢凝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