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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笑声(1 / 1)

第一个入眼的,是朴素的天花板,还有几束射进来的阳光,飘动的灰尘。阳光?他直起身子,四处望去,新旧文书堆积如山,面前的桌案之上,那一盏油灯早就燃尽了油,只剩下一段焦黑灯芯。看到这一幕,宇文武歌当即大怒,一把拍在案上,朝外吼去:“人呢!都什么时候了!”

灯燃尽了油,日都上了三竿,足以证明从后半夜起,这房中就再无人进出。而自己先前还下过严令,自己不能睡足三个时辰,若是超时,必须破门而入,叫醒自己。先前日子,为了这事都把四个随从给下到牢狱之中,有如此先例,居然还是有人顶风作案。看来光是问罪,还不足以震慑人心。宇文武歌继续吼道:“来人!今天的侍从在哪!”

他的雷霆怒,终于是把门外的两个侍卫惊到,推门进来,战战兢兢跪倒在地。宇文武歌看到,坐在桌案之前,不起不离,拿过书卷就开始批阅。一边批阅之余,他高声喝问:“今日怎得就你二人,侍从呢?说好的叫醒孤的人呢!”

两侍卫对视一眼,方才抬手行礼,将身子微微直起说道:“内务府的人说,这几日大王太过劳顿,若是再不歇息,怕是会有伤身之患,所以夜晚就撤去了所有侍从,就为了让大王睡好这一觉。”

听得这话,宇文武歌真的是无言了。这帮人,不出宫门,不读书经,不习兵法,不去打探天下事,分析局势。做的事都是这么粗俗,一旦问起罪来,还会搬出那一套让自己耳朵都快起茧子的说辞。什么无我无国,保住身体就是保住国家。搞得和这国家离了自己就不能运转,养的那群官员都是吃干饭之人。粗劣的献媚。宇文武歌转头看向两个侍卫,杀气腾腾,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两个,去把那个内务府下令的,给我带到此处。”

这一次,就当杀鸡儆猴了。宇文武歌将头转回,继续专注着桌案之上的文书。就在转头之间,在桌案旁边的文书之上,有一卷格外显眼。血红的泥封,这多久没看见过了。宇文武歌将之拿过,这是代表要紧军务,不同于一般情报,会放置在朝堂之上,公布天下。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斟酌再做决断之事。宇文武歌确认泥封并无破损,没有任何替代痕迹之后,便是将之摊开,仔细阅读。头一句,就让他近日来的坏心情,烟消云散。就在这时候,两个侍卫又是破门而入,看向宇文武歌,抱拳禀报:“大王,内务府那些人,知道自己有错,已经集体跪在殿前了,大王!”

两个士兵,看着宇文武歌的面色,欲言又止。他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目光当中满是疯狂,不知情之人,还以为是已经怒火攻心,无法抑制,就像已经蠢蠢欲动的雷云,就将放射出无量雷光。“好!”

宇文武歌怒吼一声,大步移向门外,两名侍卫不敢多言,俯首贴地。还想这宇文武歌会先惩处他二人,结果没想到他转弯走过,冲出殿外,二人抬头看去,又是高呼道:“大王,鞋!大王,鞋啊!”

宇文武歌衣冠不整,只穿旧袜,走到殿中。那些跪在此地的内务府之人观之,见他为此事如此事态,定是怒极,难以自制。互相打以眼色,正欲五体投地,高呼说辞,占尽理数之时,宇文武歌已经穿过他们,推开自己的殿门,向着四方大吼:“来人!传令的,活着的,喘气的,来人!”

他的吼声,穿透四方,将那些巡逻的,站岗的,都是叫来此处,排列与殿门之前,又是看见宇文武歌失态样子,都以为事态紧急,过于严重,都是面露惊色,严阵以待。宇文武歌看向众人,摆手告之:“你们,给我听好,现在都去传令,号召百官,武将,现在就给我升朝。一稍之后若是朝堂上人员不齐,我唯你们是问。”

士兵面面相觑,正欲行动。不料宇文武歌又是补充道:“来几个人,把院子里跪着的那几个人,尤其是领头那几个,捉入狱中。”

这道命令,更是让他们难以反应,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与宇文武歌一同进入殿中,直接抓人。宇文武歌行走于院子中央,听着四方传来的喊冤之声,拉扯之声,他的脸上,却忍不住出现笑意。你们并不冤枉,你们的所谓为国为家,不过是小人之态。那些士兵,抛头颅洒热血来保住你们的士兵,才是真的冤枉。不过这种冤枉,已经不会太久,也不会再增加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奋斗,这么多年的艰苦,终于是要落下帷幕,终于是要将整个西原,尽入囊中。不过到那个时候,会有更大的冤枉,会有更长久的冤枉。会有的,会有的。宇文武歌的笑容,慢慢收敛去。赶来的下人,端着华贵的黑底金龙袍,一件一件,由内衬到外衣,慢慢地穿在他的身上。这袍子,这么多年过去,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轻松。从没有像今天这么,让人想好好穿着。最后一件,是那帝冠,遮住自己的脸面。他拿着这帝冠,端详许久。又是将之放回下人手上,整好发饰,一振大袍,终是忍不住大笑,走出殿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朝堂之处。身后的那些随从,那些宫女,都是跟不上他。只能在风中,听得他的笑声,在灿烂的阳光下,更显得一份潇洒自得。但他们的心中,只有紧张,只有胆战。他的笑声,这一刻更像是鼓擂,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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