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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大义(1 / 1)

这一嗓子,终于冲入了这些士兵的脑子里,让他们停下即将冲锋的势头,从那股不甘与懊恼之中脱离出来,转过身子,调转马头,跟着统领一起向着山上撤离。还有一些人,还带着一丝最后的倔强,偏过脑袋,目光一刻不离后方追赶的凶狼军,奋力在那自己下着命令。“给将军殿后!”

他们喊着,放慢步子,暗骂后面的凶狼军为什么不再快一点,速度怎么这样缓慢。直到后面的军队越来越远,看不见了踪影,他们闭起眼睛,低下头,把脸摁在马的鬃毛里,一言不发。羽械卫的队伍稀稀拉拉,千余人的总数,现在粗略估计一下,也不过六百而已。除了在定远的那一战,葬了那么多羽械卫以后。这一次,应该是久违的胜利,四百羽械卫,正面打成这样,难能可贵。“好了,前辈。”

徐云落向前走了两步,道:“你带姓卫的回去疗伤吧,临先这边我继续负责就行。”

他脊背吐劲,张开两只洁白的羽翼,跃下山头,滑翔远去,落到凶狼军的战阵当中。“军师,刚刚那命令……”副将走上前来,带有忧虑,刚跟羽械卫硬碰完,大家都已经很累不说,主将现在这样子,也难以主持大局。“真的,修整一下。”

徐云落小跑到卫炎明旁边,见他身上交错插着枪矛兵刃,不住地在那呼气,吸气的时候喉咙发出细细的响声。盔甲上鲜血淋漓,已经结成了一块块的板,随着他在那呼吸,不断破碎坠落,跟褪皮一样。看这样子,伤着肺了。徐云落半跪着按上他的肩膀,略带嘲笑意味说:“还想着你这人现在学的多了,也聪明了,不会跟以前一样啥都不管,就在这拼命。”

“没想到,你还是弄成了这副惨样。”

卫炎明抬起头来,双眼当中杀意大盛。“有屁,就放。”

“回去,养伤。”

徐云落站起身,一拍他的脊背,朝着士兵道:“你们该庆幸,有这么个将领。身先士卒,强横无匹。天生军人,说的应当就是这个人。”

“你们在他手下,是洪流,是猛兽。但我想问你们一句,离开了他,你们又是什么?”

是浊水污流,还是肉禽懒兽。众人的目光从卫炎明身上移开,转到这个在军中大言不惭的小子,眼中的杀气,叫气温都下降了太多。临先城上,被动员起来的百姓散乱地站在城墙上,很在集市上看热闹一样挤向城墙边,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就想看的远一点,看见更远的战场情况。“别挤,看不到了!”

“后面的不要推,没地了,你们过来也看不到什么啊!”

“注意秩序,不要拉开距离,看着点天上!你们站成这样就是在送死!”

仅存的士兵,想要维持秩序。奈何这些连盔甲都穿不好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听。他们感觉拿上了兵器,就已经成了一个能够站得直的人。几个统领在后方,十分担忧。“前面那些出去的骑兵,没个消息传过来的,果不其然都死了。”

“你还担忧那些个送死的,我现在只担忧咱们这里,到底还能挺多久。敌人挺聪明的,不管他们半路上遭遇了什么,咱们现在已经失去了跟他们打防守的资本。”

“嗯,泄气了啊。”

这么久时间,从义愤填膺,从奋不顾身,这些百姓,已经从中脱离,变回以往的麻木,刀随时都会架在脖子上,还跟看热闹一个德性。这种队伍放在谁手上,都没办法打仗。情绪这东西,能一直高昂的,不是疯子,就是傻。“有人!有人!”

一个男人吼着,四肢乱舞,慌乱地指向前方,让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一匹向着城跑来的马上。那马背上,确确实实有一个人,趴在马背上,四肢软软垂着,离死不远。这是出去的骑兵,骑兵现在才回来?众人心中疑惑之时,有人早已行动,独自吼了一声:“救人!”

接着,又有人接着说道:“开城门,让我们出去,救人!”

之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让一整片城墙嘈杂万分。人群后,那些个统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救什么人,你们向后再看看,这人后面可是有追兵的,这时候开城门,救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要是让敌人趁机跟着你们回来时一起进攻城门,怎么办?”

“那他要是活着呢!”

“怎么能见死不救!”

百姓们的情绪,突然又高涨了起来,让统领们更是有些烦躁。明明那么久连饭都吃不饱,怎么现在喊话抬杠还是有这么多力气。“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不开,怎么了!战场上死的人多了去了,为了救一个,你们就要让这一城的人都面临危险吗!”

舍小取大,自古大义。城下一人一马,越来越近,城上人看着,心里愈发焦急。他们朝统领求情的次数随之水涨船高,用着一样的说辞,觉得这距离,一来一回不需要太久,没什么危险。就算是遇敌,只要拼着命,有人殿后,城上掩护,一起回来就可以了。再不行,城门开一条缝隙便可,一人能过就行。然而这些统领,还是油盐不进。兵法自明,自古大理。直到一人一马离城墙仅有不到百米,这些统领见群情已经难以压制,松口下令,城门开一缝,只去十人,剩下的人,拿好弩箭,准备防守。此令一下,百姓皆是松气,十个人走出来,走到城门后,准备出门,营救那个在马背上的人。“他,他还活着啊。”

一个人又说了声,引得众人望去。只见那人直起身子,张开手来,骑马之姿悠然自得。他抬起一只手,闭起一眼,打量片刻,握起了拳头。“喂,老白。”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去的人,到底是咱们的士兵,还是这些个平民。”

“下令后我就没管了,管他谁,想去就去呗。”

“不对劲。”

“不就一百米吗,平民跑一跑也够快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让他们这些劳顿那么久的人,连甲都没穿过的人就这样跑一百米去救人?咱们的兵呢?怎么刚刚不来领命!”

“老白,你到底在说啥,你这担心有点……”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对,的确牵强了。”

他们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人围着。城下,那人一举拳头,喊道:“上行六十,放!”

话音落,箭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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