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把李瑞抱回去之后,立即就让陈清秀去喊黄家沟的老大夫。陈婆子他们回来的时候,老大夫正在跟李瑞看病。李瑞大概是真的被周氏吓狠了,这会让依旧是双眼空洞的盯着屋子的一处,不言不语的;何氏、黄氏和陈婆子看得直抹眼泪。周氏这次打人是用了死手的,李瑞现在一张脸都肿得没办法看了,破了的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瞧着让人十分的不忍心。等老夫人摸完脉,陈婆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黄大夫,我家丫头怎么样了?”
黄大夫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么多大人,也不好好看着孩子,让人打成了这样。”
他过来的路上免不得要问上几句病人的情况,陈清秀就跟他把事情说了。“脸上的伤休息几天就好了,这些天多拿熟鸡蛋滚一滚,至于其它的,我也无能为力,她这样子是被吓狠了,吓得失魂了。”
陈婆子当即道:“老二媳妇,你去喊村里的七公婆。”
七公婆是村里的神婆,谁家的小孩子得了这一类失魂的病症什么的,就会喊七公婆过来叫魂。黄氏连忙去喊人。黄大夫开了些敷脸的药就背着个药箱回去,还没有走出余田村就又被李长贵拦住了,请去给周氏看病。七公婆虽然年纪很大了,但身体很好,很快就随黄氏来了,但她一通操作下来,李瑞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把陈家人给急惨了。何氏道:“娘,我们带着瑞宝去县城找大夫看看吧,说不得县城的大夫能有法子。”
陈婆子看了眼日头,当即道:“大柱,你赶紧去村长家借牛车。”
村长二话不说的就把牛车借给了陈大柱,顺道把陈家应该的鱼给了陈大柱让他带回去。若是寻常,看到这几条肥鱼,陈大柱免得不要高兴一番,但如今李瑞被吓成了那样,他也高兴不起来,拎着鱼赶着牛车就回家了。二奶奶在门外看到直呼:“作孽哦,作孽哦。”
何氏拿了大人的厚衣裳将李瑞包得严严实实的,抱着李瑞跟陈婆子、陈茂一起去县城,陈瑾同陈婆子道:“奶,我也要去。”
陈婆子哄道:“阿瑾乖啊,天冷,你就不去了啊!”
陈瑾抿唇,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婆子,眼里全是坚定。陈茂道:“娘,您让他跟着吧!”
陈婆子无奈,让李氏去给陈瑾拿了件厚衣裳给陈瑾穿上,一家人往县城里头赶。村里人看到不面要关心几句,再知道黄大夫和七公婆都没办法的时候,都开口谴责周氏和李小花。甚至还有人说李童生一家是怎么教小孩子的,他们都不敢送自家的孩子去学堂之类的话。陈婆子他们这会儿可没有闲心听那些,都在心中期盼着县里的大夫能够把李瑞给治好。跟陈家人一样着急的,还有7988。李瑞在被突然冲出来的周氏吓到精神崩溃的时候,7988差点被弹了出去,等他稳定了自己就发现李瑞的脑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阴暗的角落有一个小人儿在原地打圈圈,小人儿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眼睛也是灰暗的,看着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李瑞到了陈家之后就脱离了周氏的魔抓,再也没有挨过打,她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快乐,那种经常挨打,被当做畜生一般的日子似乎已经远离她很久了,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在李家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般。她本来跟陈瑾他们再开心的玩耍,可周氏毫无征兆的冲了过来打了她,乍然而来的变故和惊吓和常年累月的对周氏产生的恐惧,让她的神经突然一下子就断了。当她看到周氏踢打了陈瑾,她的所有理智都彻底溃散了,她想要跟周氏同归于尽,跟这个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却恨不得她随时都死掉的人同归于尽。她虽然不明白周氏为何不喜欢她,但她也不强求周氏喜欢她,她虽然不理解周氏为什么对她那么不好,但她也不强求周氏对她好。可她都不在她家了,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了,周氏为什么就还是不放过她呢?7988不停的在李瑞耳边喊她,可她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兀自原地打转。7988只是一个系统,只是一个程序,它原本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但这个时候他突然就开始恨起了周氏,开始理解人类的情绪。李小花固然可恨,可若是周氏心中原本不存在对李瑞的恶,便是旁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陈婆子他们带着李瑞到了县城的药铺,大夫看过之后也是跟黄大夫差不多的说辞:“她这是惊吓过度,往后能不能恢复正常,只有看造化了。”
陈家人满怀希望的来,垂头丧气的回去。村口坐了不少人,看到陈家人的表情就知道县城里的大夫只怕也没办法给李瑞治病,李六婶是特意等在这里的,她把自己家存的过年吃的鸡蛋塞给陈婆子:“秀才娘,这鸡蛋你拿回去给瑞宝吃。”
“瑞宝还小,说不得今天只是吓狠了,睡一觉明儿一早就好了。”
她看着李瑞肿得已经没有人样的脸,说着说着自己不由得也抹起了眼泪。她一哭,惹得村里其他心软的妇人也抹起了眼泪,口中骂着:“那周氏那个丧良心的,她那样的人哪里配给人当娘哦,也不怕死了之后下地狱。”
“可不是么,还有那李童生的孙女也是个烂货,往后只怕是嫁不出去。”
陈婆子勉强的扯出了一丝笑意,把鸡蛋推了回去:“她婶子,你留着给驴蛋吃,我们家还有鸡蛋。”
李六婶直接把装鸡蛋的篮子往陈婆子手里一塞:“你这样说就见外了,瑞宝是个好的,只是投错了胎,她这样了,我也不能为她做些什么,权当一份心意了。”
黄氏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同陈婆子道:“娘,先前我记起我娘家那边有个小孩子也是被惊着了,但不知听谁说的,找了一百个有福气的人穿过的衣裳做了一件百家衣,那小孩子就恢复正常了,我刚刚找我娘去确认了,的确也这样个事情,那孩子是我娘家村里河生的儿子,人家现在非但正常了,还能去读书呢。”
“当真?”
陈瑾惊喜的道。他是读书人,按理来说不该信这些的,但李瑞身上本就有一些古怪的事情,且如今但凡有可行的法子,他都想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