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知道吗,那些人要杀庆和,庆和好怕好怕,若不是李瑞会验毒,若不是父皇派来的侍卫很厉害,若不是十二皇兄一直护着我,庆和肯定就死在外面了。”
“这次是庆和错了,庆和应该听父皇的话呆在宫中的,都是因为庆和要跑出去,所以闹出了这些事情,让父皇伤心难过和担忧了。庆和知道父皇很疼爱每一个皇兄,希望每一个皇兄的好的,若不是庆和跑出去,太子皇兄也就不会……都是庆和的错。”
“父皇,您不知道那瘟疫好恐怖,天天都有人死,天天都有人哭,那些百姓真的好可怜,他们有嘴不能伸冤,有腿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公平正义,每天都好辛苦好辛苦的活着。”
“他们那些人明明那么容易满足,明明每天都在辛苦的种田种地,种田种地之后还要把好的东西都上缴给朝廷,明明他们是最辛苦的人,可为什么他们连一点回报都得不到啊!做得多,还吃不饱,过不好。”
“这个世界好奇怪,庆和不懂,庆和不懂啊,父皇。”
庆和公主哭得很大声,说话也说得语无伦次。皇上听着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他听到这些,也对自己产生了许多的怀疑。庆和是不会撒谎的,她说的就是最真实的。他自诩明君,可他的百姓们却活得……他自诩明君,可他的儿子们却……外面的德妃听到里头庆和公主的哭声,听到她近乎于嘶吼一般的说出来的那些话,不知不觉也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是小官家中的姑娘,在她父亲没有当官之前,家中也是十分清贫的,所以她也明白,百姓有多难。明明是那些默默无闻的百姓,勤勤恳恳的百姓撑起了这个国家,可他们偏偏又是生活在最底层,得到的最少的那一波人。甚至还要被很多人所看不起。勤奋、老实、能干是美德,但偏偏拥有这些美德的人好像都少有过得好的,这岂止是庆和公主不懂,包括她也是同样不懂的啊!十二皇子捏紧了拳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庆和公主狠狠的哭了一通,直接在皇上怀里睡了过去。她太累了,先前在合江县的时候她就没有怎么休息,后面一路回来也没有休息,她躺在马车里,都是睡不着的。她担心,她害怕,她怕因为她的这些任性连累了李瑞和陈瑾,害了她的皇兄。现在回来看到皇上还是疼爱她的,她才算是终于放松了下来。皇上有些吃力的把庆和公主抱到了他的龙床上,抖着手给庆和公主盖上了被子。脑子里回响着的,都是庆和公主的哭诉声。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皇上,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没有治理好自己的国家,也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孩子。他在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起身的时候脚下打了个踉跄,童公公连忙去扶着他。皇上道:“去偏殿吧!”
皇上出来,便看到了在抹眼泪的德妃和站在一旁沉默的十二皇子。二人看到他就要行礼,他摆了摆手,轻声道:“来偏殿吧!”
十二皇子扶着德妃,看着走在前头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的皇上,心里也还是有些动容的。父皇若是没有这么多的孩子,若是没有身在帝王家,他会是一个好父亲。可惜……三人到了偏殿,皇上看着十二皇子,问:“你把这些人带回来,是想要如何?”
这次外出,让皇上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十二皇子。跟他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一个儿子。十二皇子跪下同皇上磕了三个头:“九皇兄,当以死谢罪。大皇兄,当严惩。珍妃,当诛。”
“为何不干脆连你大皇兄,也一并叫朕杀了?”
他每隔一段时间,会受到关于庆和公主和十二皇子的消息,所以他后面也知道了庆和公主写回来的信件被拦截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些的时候,李瑞和陈瑾已经把药材都弄到手了,所以皇上就没有再动作。十二皇子道:“大皇兄虽然可恨,然他并没有成功的害到人,虽然心思可怕,但也可给改过的机会。”
皇上笑了,只是这笑,意味复杂。“你倒是公平公正,怎么以前未见你如此。”
十二皇子道:“以前在宫中,儿子只想护着母妃和妹妹,但出门之后,庆和一个公主还比儿臣小都知道,享受了百姓的供奉,就应该为百姓做一些什么,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皇室的人,儿臣自然不能比庆和还不如,否则要如何保护庆和。”
“所以你就这么一路查上来,恨不得把捅破了天?”
“儿臣手段还不成熟,所以有些难看,还请父皇恕罪。”
皇上直接被十二皇子这话给气笑了,这完全就是半分没有觉得他自己做错了,只是怪自己没有把事情完全摆平。也半点没有觉得要对自己的兄长下手而感到不忍和羞愧。他以前知道十二皇子眼里的人很少,只有他的母妃和妹妹,但想着他好歹是尊敬他的兄弟们的,对谁都是一派温文尔雅,笑呵呵的模样。他以前便是觉得十二皇子性格太软了,性格太软,且只看得到自家人,这样的人完全不适合当皇帝。现在他才发现,他是大大的走眼了。不止是对十二皇子,而是对他的很多儿子都是如此。“这些事情,明日早朝再议,那些人,先押去天牢,明日早朝,你也一并来。”
十二皇子领命,德妃闻言,心中长长一叹。逃不过的,这帝王家的孩子,都逃不过这些宿命的。便是你当了乌龟,也会有人、有事把你从乌龟壳里逼出来。“你们先回去吧!”
皇上有些头疼的道。十二皇子一礼过后,跟着德妃一并离开。皇上看着十二皇子的背影,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良久之后吩咐童公公:“去给陈家传口谕,让陈茂明日带着陈瑾来参加早朝。”
童公公来陈家传口谕的时候,陈瑾跟李瑞两个正在担忧十二皇子和庆和公主回宫的情况呢,他们也还是很害怕庆和公主和十二皇子被责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