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的院子都是按照在京城的时候郡主府他那个院子的样式来打造的，陈婆子和陈长寿偶尔无聊的时候还会帮忙来这院子里头种一些药材什么的。两个老年人虽然不懂什么药材这些，但种菜都是会的呀，在加上嘉庆府这边也是有李瑞的医馆的，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上门去问，因此无崖子这院子里头还当真让陈婆子和陈长寿给种活了不少的药材。他们都是老年人，知道什么样的床铺老人随着舒服，什么样的棉被舒坦，这些也都是陈婆子和陈长寿两个亲自给张罗的，无崖子看得十分满意。连道两位亲家辛苦了。陈茂这边，陈瑾和李瑞都没有走。李瑞主要是在这里听八卦的，离京城远了，她觉得朝堂上的事情好像跟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最主要的是陈瑾不想出仕，她就不用操心太多了。至于陈茂，虽然是太子党，他现在也在外地，嘉庆府相对而言是他们自己的地方，只要他谨慎行事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陈瑾跟太子、李长明和范理这些都是有联系的，所以朝中的情况他大概也是知道的，但他知道的跟陈茂知道的肯定还是有些出入的，听到陈茂说皇上跟平乐郡王和户部尚书的女儿赐婚了。陈瑾眉头皱了起来：“舒儿那边……”陈茂叹息道：“清秀说，舒儿上门让她帮忙。”
“帮忙干什么？”
“杀了户部尚书的女儿。”
陈瑾和李瑞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了，陈瑾怒道：“越来越不像话了，那她是不是往后皇上给平乐郡王定一个女子，她就去杀一个女子？”
“她若是个有本事的，她自己动手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啦大姐下水！”
“也亏得是咱们家里的人都不是那种勾心斗角的，否则大姐只要把这事情透露一些风声出去，她就不要想嫁什么好人家了。”
陈茂的笑容越发的苦涩了：“她还当真这么做了，她去找清秀帮忙，被清秀拒绝之后，就自己去雇佣了一些身强力壮的奇怪，让他们把户部尚书家的姑娘给抓走……”剩余的话陈茂都说不出口。他如今对这个女儿当真是心都死了。他虽然没有说明，但陈瑾和李瑞通过他的表情都看懂了陈清舒想要干什么。李瑞最恨的就是这些用这样的方式作践女子的，尤其陈清舒自己还是个女子，可她却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跟她一样都是女子的人，这一下了，李瑞对陈清舒也是厌恶到了极点。她担忧的问：“那户部尚书家的姑娘还好吗？”
陈清舒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若是这事情让她办成了，户部尚书查到了陈清舒头上，那不是要迁怒陈家？陈茂道：“被二奶奶家的鸟蛋救了，鸟蛋在跟着孙掌柜和何家一起做事，那姑娘被乞丐掳去了城里的破庙，正欲行不轨之事，就被去破庙躲雨的鸟蛋他们救了。”
“也得亏鸟蛋他们那天拉的是你们从番邦人那边买回来的那些羊毛，因为不好被雨打湿了鸟蛋才去躲雨的，否则鸟蛋只怕会冒着雨赶回城的。”
“鸟蛋把那温家姑娘救下了，他原本是打算偷偷摸摸把温家姑娘送回去的，他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不容有失，但温家姑娘却求他次日再将她送回家，想来温家那姑娘也并不想嫁给平乐郡王。二来，也是担心救了她的鸟蛋被害她的人给惦记上了，为他所连累。”
“鸟蛋并不知道温家姑娘是平乐郡王的未婚妻，他也是个心善的，温家姑娘一求，他就答应了。等次日鸟蛋将温家姑娘大张旗鼓的送回温家过后没几天，皇上就收回了赐婚的圣旨，因为那个时候京城已经传遍了温家姑娘失了清白的谣言。”
“平乐郡王如今在京城是个香饽饽，皇上收回了跟户部尚书家的亲事过后，又给平乐郡王和清平侯的女儿赐婚了，不过至今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回来，清秀她们也说清舒没有上门去找她们。”
清平侯家的姑娘李瑞是有些印象的，那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平乐郡王若是跟清平侯府结亲，对太子来说，又是个不小的压力了。”
陈瑾道。陈茂亦是叹息：“如今皇上的态度就很明显，他就是要看着平乐郡王和太子斗，太子若是赢了，平乐郡王就是太子最后的磨刀石。”
“若是太子输了，平乐郡王上位那就是能者居之。”
陈瑾很是不赞同皇上的这种看似英明，为大临选了一个有能力的君主的做法。他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皇上如此，就是置朝臣、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不排除有些大臣是喜欢结党营私，争那从龙之功的，但也有很多大臣人家就是想要为国为民做一些事情的，皇上如此把所有人的搅和得没办法安心做事，只能把大部分的精力花来分析皇上的意思，分析跟着哪一个胜算大一些，不会让自己全家跟着送命，让大家如履薄冰。”
“太子不能在太子之位好好尽储君的责任，好好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如何为百姓做事，天天身陷漩涡之中。如康伯伯和我师父这种一心忠君的，也是被皇上置于危险的境地，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先前平乐郡王没有冒出来，太子已经开始在施行一些对百姓有利的政令了，他在民间走过几次之后，对很多事情都深有感悟，觉得朝廷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做的。但他安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平乐郡王就冒出来了，平乐郡王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再加上皇上对太子本就不怎么宠爱，先前只是觉得太子在所有的皇子里头适合储君这个位置才把太子的位置给他的。可太子这边有庆和，平乐郡王那边也有雅和公主啊！雅和公主先前惹了皇上，但出嫁之后有哄好了皇上。上次皇上把康明派出来，康明差点就没有命回去了，也是运气好遇到二蛋刚好回家省亲，若不然……陈茂亦是叹息：“谁说不是呢？”
“你师父很是忠心皇上，你这些话可是不能当着你师父说的，否则他怕是要恼了你的。”
陈瑾受教的道：“儿子知道，这话也只有当着父亲的面才能不吐不快的。”
“来年春闱，你的成绩恐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秋闱在陈茂看来，陈瑾是必定能够通过的，自家儿子的学识，他是清楚的。陈瑾无所谓的道：“且看他们要不要脸了。”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何氏就来喊吃饭了。李瑞拉着何氏小声问：“娘，二奶奶似乎……”“你看出来了？”
李瑞点头。何氏小声道：“先前二婶在家中都晕倒了，家里人要送她去看大夫，她总说自己没毛病，把她抬去医馆她都是跑了的，你林嫂子他们知道你要回来了，实在没辙就哄了她说送她上来跟你奶奶玩儿一些日子。”
“就想着等你回来之后给她看看呢。”
李瑞：“……”“二奶奶竟然如此怕看大夫？”
“谁说不是呢？”
何氏也是无奈。这当儿孙的最怕什么，不就是最怕家中老人生病不去看大夫么？“那我等会儿吃完饭，就说给大家请个平安脉，看看二奶奶是什么毛病。”
何氏点头，笑着道：“这样最好了，说是请平安脉，大家都看，她应该就不会拒绝了。”
一家人一起乐呵呵的用过膳之后，李瑞就说要给大家请平安脉，陈婆子这边刚撸了袖子起来配合李瑞的行动，就听到二奶奶摆手道：“你们让瑞宝给你们看就是了，我不用的。”
李瑞笑着道：“二奶奶，请平安脉也没什么的，你不要害怕啊！”
“这宫中的皇上啊，贵妃娘娘，皇子皇孙那些可是天天都要请平安脉的，这平安脉并不是得了病才看的。”
二奶奶虽然赚钱了，但她这辈子走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嘉庆府了。若不是陈婆子在这边，她也担心家里的儿孙再把她抬去医馆，她都不会离开余田村的。作为一个典型的村妇，这会儿听到皇上什么的就觉得很高大上，尤其想着李瑞之前在宫中给公主当过伴读。就觉得她说的话十分的有信服力。“我在宫中的时候，还给皇上请了平安脉呢。”
二奶奶一听这话，当即就道：“我把！”
这可是给皇上把过脉的手呢，她回去也可以好好的吹一阵子，见到李家那老婆子也有得吹了，省的她天天吹嘘她去过京城，孙媳妇是公主。呸……公主嫁到她家，她可是一文钱的功劳都没有。说起来还不如他们家使得劲儿大呢，他们家好歹几个蛋儿都是给去办了忙的，他们家还给长明包了的大红包。他们李家给了人孩子什么？给了人一堆糟心事儿。但谁让他家的几个蛋儿只有羊蛋儿稍微能读书一些呢？一想到羊蛋儿，她就想着这马上都要考试了，羊蛋儿怎么还没有来嘉庆府啊！阿瑾他们都回来了。二奶奶想着这些一走神，就没有看到李瑞那有些凝重的面色。陈婆子他们看到李瑞的面色，心中都有些不好。但李瑞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同二奶奶道：“您每天开开心心的，吃好喝好就啥事儿都没有。”
二奶奶高兴的道：“我就说我没毛病了，家里那些吓得那个样儿哦。”
“这人，晕一下有什么碍事的嘛？”
陈婆子听到李瑞让二奶奶吃好喝好，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是……瑞宝也治不了的意思了吗？陈长寿暗暗的拉住陈婆子的手。李瑞笑着应二奶奶的话：“这是大家孝顺呢，您看有些老太太，便是躺在床上家里的儿孙都不愿意搭理，更别说着急忙慌的给请大夫呢，这都是二奶奶您有福啊！”
“您看现在，家里的蛋儿哥哥们好多也都成家了，也都有自己的事情了，都有出息了，你们家如今可是士农工商都占齐活了的，那一块儿的人才都有呢。”
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的后辈的，二奶奶拉着李瑞的手稀罕道：“哎哟，不怪你奶那么疼你呢，你这丫头说话啊，就是好听。”
“你回来了也给你林嫂子去个信儿，她可想你了。若不是你呀，我们家也娶不到那样好的姑娘当儿媳。”
二奶奶很是喜欢林雪，聪明，嘴儿甜，跟李瑞关系还好，把家里经营得红红火火的，最主要啊，还给她生了一个曾孙子，一个曾孙女。李瑞强忍着泪意，笑着点头：“好好好，等会儿我就去给她写信，让她带着孩子们上来玩玩儿，我这个婶婶还没有看到过一双侄儿侄女呢。”
“那感情好。”
二奶奶可不可支。陈瑾也含笑道：“我昨日在路上还收到了羊蛋的信，羊蛋过两日也就到嘉庆府了。”
二奶奶先前还想着羊蛋儿呢，这会儿听到陈瑾这般说，就更加高兴了。等二奶奶回去休息之后，陈婆子和陈长寿去而复返，问李瑞：“瑞宝，你二奶奶……”陈婆子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他们妯娌一直关系都挺好的，以前二奶奶家男娃多，他们家女娃多，二奶奶家的蛋儿们都是经常帮着他们家捡柴割草的。李瑞见陈婆子这样心中也难受，但还是得把事实告诉陈婆子：“二奶奶身上很多地方都老了，这些都是没法子治的。”
就是说，这是年纪大了。二奶奶比陈婆子大几岁，这会儿李瑞看着满头花白的爷奶，想着他们也有这一天，眼泪也是哗哗的就流下来了。她不敢想家里没有爷奶是什么样子的。对于李瑞来说，7988是她的救命稻草，而陈婆子就是那个给了她家的人。她很感激陈婆子。陈茂他们也都是红了眼眶，还是陈长寿道：“这事情，要写信回去告诉你二爷他们，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尽量事事都依着她，让她高兴一些。”
“你们也别哭了，莫要被你们二奶奶看出来。”
“瑞宝，你给爷说个准信儿，你二奶奶还有……还有多少日子？”
李瑞道：“虽然没法治，但我可以开些药给她把命吊着一些，正常情况下，不出什么问题应该能到过完年之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