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鬼消息?!
古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倏然紧张地问道:“你说详细些!”
阿骨打诧异于她的态度,但不敢担待,忙回答说:“具体的我也听不是太清,但是听说徒单部已经完全取缔了裴满部,组成了新的徒单部联盟。而原本就部众少得很的乌古伦部听说要和我们完颜部联盟结盟了!不过具体是怎么个结盟法,我没敢往下听,劾者叔叔他们好像发现我了,我就赶紧溜了。”
几个女人听罢,都一副震惊的模样,随后叽叽喳喳地就这事兴奋地聊了起来,阿骨打被她们围了一圈,难得一次这么受女生们的欢迎,他倒是十分高兴。
唯独古灼有些失神地跌回了自己的凳子上,低声说着什么话。若是阿骨打他们这会儿安静些、凑近些,定能听到她不断重复着一句:“完了完了,历史全变了……”
等阿骨打他们发现了古灼的异样时,古灼已经勉强收拾了心情,尽量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恐慌来。她随意挑开了话题,似乎并不想谈论女真部联盟的事情。
“你有没有打听到你盈歌叔叔他们的消息?”
“灼婶婶,五天前他们传消息回来的时候,我不是第一时间告诉您了嘛,听说我们的战力很足,打得叛党他们节节败退,都退到术虎部北边去了。如今才过了几天,哪会那么快有消息,您就别总惦记这事儿了,都有些神经兮兮啊啊啊……绮丽,绮丽你干嘛?”
绮丽狠狠地揪着阿骨打的耳朵,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继续听他说不经大脑的胡话了。她转过头就变了张脸,笑眯眯地对古灼说道:“灼婶婶,这小子野猪脑袋吃少了,笨的很,您别把他的话放心上。您对盈歌叔叔的那份痴心,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哩,不知道多甜~阿骨打这种毛头小子又怎会懂你们的情深。”
几个女生原本就十分崇拜古灼,一来是她知识渊博,二来是她对盈歌的那份坚定和“痴情”,这会儿连声附和,那话是一句一句要把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捧上天去。
“就是就是,小酋长和夫人之间的爱情可是我们女生梦寐以求的典范呐!”
“以后我也要嫁给像小酋长这么疼老婆爱老婆的男人!”
“哼哼,我只想能够成为像夫人这么有魅力的女人,到时候迷倒所有男人~”
“死相~你就白日做梦吧。”
“就是,哈哈哈~”
几个小女生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睡前卧谈会一般,话题马上转移到如何吸引臭男人的问题上了。可怜阿骨打被绮丽深深地嫌弃,还被几个女生报复性地掐了掐他腰间的肉,不敢再惹这群女恶魔,寻了个借口,草草地和古灼道别后就脚底抹油跑了。
古灼这阵也没有心思掺和小女生们的交谈,费劲地咧了个笑和她们道别以后,她便一个人往马场的方向走去。守在门边睡了一昼的冬青见她出来了,打了个哈欠后便默默小跑着跟上去了。
都还没到马场,冬青便兴奋地叫了几声,得到古灼的同意后便箭似的飞跑去尼雅的身边了。
和苏遥远地就见古灼没什么精神地倚在围栏边,朝她扬手打了声招呼,指了指马厩的方向,询问她是不是想骑马溜溜。古灼朝他摇摇手,让他先去忙,自己漫无目的地绕着木围栏缓缓地走走停停。
马场这边原先是芳草连天,如今皑皑白雪盖在了上头,极目远眺,看见的只有一大片的白。大自然就像一个神奇的画家似的,寥寥几笔就把草啊,树啊,山啊勾出了轮廓来,若是静静地看着,简直就像一副惊世的北地雪图被刻印在视网膜上。
古灼的双手都套着用毛毯改编成的粗糙毛手套,可寒风依旧能钻过那小小的缝隙,触碰到她柔嫩的指间,冰冷入骨。她隔着毛手套呵了一口暖气,暖气在空中飘了几秒,便倏然没了融进了寒冬里,没了踪影。
“一切都乱了……古灼啊古灼,这一切,都是你的出现造成的吗……三个月了……”
再过多两个月,大抵又能见到大地回春了。
在那之前,她能见到盈歌吗?
古灼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的表情来。才刚刚尝到了一丁点爱情的甜头,她都还没有好好品味,那个男人却悄无声息地跑去了战场,连句道别都没有。这算什么?
古灼一开始其实是有气的,有不甘心,有委屈,有恨的。
可是一天下来了,一个星期下来了,一个月下来了,当初那股子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满心的担忧。担忧他有没有受伤,担忧他伤口有无痊愈,担忧他吃得可好,穿得可暖。
明明知道那边有足够多的人能够照料好他,可她就是会兀自担忧,担忧得吃不好睡不好,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
爱一个人……
古灼蓦然睁圆了双眼,有些发凉的指间抓紧了毛手套,抵在嘴唇上方。
长生天啊,原来她爱上他了!
古灼还沉浸在自以为惊人的觉悟中,从她的背后却蓦地传来了一道担忧的女声:“夫人,天气凉,您怎么在这儿就坐下呢?您本来就怕冷,这些积雪因为正冻着,您感觉不到什么,可实际上已经把您的衣物都弄湿了,待得时间久了,怕会冻伤啊!”
“……”
古灼回过神,却没有回话。
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之前被盈歌抓了起来的叛党之一——木朵儿。
其实在盈歌离开的一个月后,古灼就见到被安排在本部各个需要的地方干着各种又苦又累的粗活的她。比起从前伶俐快乐的她,如今的木朵儿消瘦得不成样子,眼眶凹陷,整个人灰沉沉的,没什么生气。
见到她后,古灼并未说一句话,反倒是木朵儿,有些激动又有些局促地唤了她一声夫人,随后便被人吼骂着干活去了。古灼时候亲自找了劾者问她的情况,劾者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微笑地和她说了盈歌交代的话。
“盈歌说,已经排除了她是叛党的身份。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被跋黑俘虏的耶悔人的后代,已经被灭族了,也是个可怜人。当初跋黑把她送到村寨也不过是为了在盈歌的身边安插了个棋子,这么多年来,她的确有通风报信过,但总体来说,对完颜部还是好的,尤其是你出现了以后,她就再未向跋黑透露过一句了。她自愿为完颜部干最脏最累的活,她说她要赎罪,没资格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