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冰层,变成了飞舞的雪花,很是美丽。 只是那头天心猪依旧在沉睡,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和它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当季缺第一拳击出,它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了一抹困惑的神色。 只是这抹困惑很快被浓烈的欲望所取代。 这欲望成分极其复杂,贪欲、食欲、情欲、暴躁欲望。 如果说天心猪的眼睛是一口井的话,那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欲望都从它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如罪恶的深渊,要将人吸进去。 可是随着季缺一拳轰出,它本来复杂至极的欲望之眼一下子被一股悲伤意味充满。 这是万古古烹饪法引发了它的悲伤。 紧接着,又是一拳砸下,天心猪飞向了天空,眼中布满了平静的欢喜。 随着季缺不断将其颠在空中,天心猪脸上浮现出了各种不一样的表情。 它的七情六欲被这种霸道的情绪冲散,时不时露出黯然销魂表情,眼中那复杂的欲望锐减。 烹饪天心猪如试毒,可能还是天上地下最毒的那种。 即便是搬山境的宗师,如果贸然吞食了天心猪,恐怕也会被它可怕的欲望弄得疯癫,不人不鬼。 而万古古烹饪法就是要去除天心猪那如毒的欲望,让其变得天然绿色很健康。 林香织等人已记不清季缺颠了多少拳,她们只觉得脑袋随着天心猪上下起伏,脖子都酸麻了。 到了后面,天心猪脸上已然是一副贤者的表情,仿佛一名忘却了人世间情欲的圣僧。 季缺颠到兴头上,又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一边颠一边哼唱道:“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一首曲终了,天心猪飘然落在了厨房的那盘子里。 它早已死去,身上冒着浓烈的炙烤香味,脸上依旧是贤者般的表情,仿佛生前没受过一分痛苦。 季缺颠勺颠得衣衫都烧了。 他发现最近颠勺越多,体内那股灼热的劲力越暴躁,以至于非常费衣衫。 他觉得是不是该找机会泄泄火才行? 于是他不由得看向了林香织,林香织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我怕烫。”
随即他看向了唐衣,唐衣躺在藤椅上,说道:“我懒得动。”
季缺在这时不由得想起了女上峰,却发现女上峰已跟着陈老实一起消失在了那诡异的镇子里。 所以变强后进入镇子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 季缺看着那被炙烤得外焦里嫩的烤猪,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猪兄,多谢款待。”
说着,他就一口咬中猪的鼻子。 一时间,烤乳猪的美妙滋味在嘴里绽放开来,疯狂刺激着他的味蕾。 季缺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乾坤烧烤能比得上的滋味。 非要比较的话,那乾坤烧鹅最多就是青楼里的红倌人,而烤乳猪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满足你各种欲望,又纯又欲,你想她纯时她纯洁圣洁无比,你想她欲时她比巫山云雨还云雨的完美仙子。 于是乎,这个头不算大的天心猪,没多少口就被季缺全部吃掉了。 直至现在,季缺依旧有一种把自己舌头吞掉的冲动。 陈竹眼泪都要掉下来,说道:“他真的一根毛都没给我剩。”
是的,之前季缺答应过他,最少要剩一根毛给他的。 可惜,毛在颠勺时已被烧了个干净,这猪又小又好吃,季缺自然不会给他留一口。 季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道:“这猪你把握不住,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话音刚落,季缺盘腿坐在了地上岿然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 下一刻,蒸腾的热气从季缺头顶冒出,如海外仙山的雾霭。 片刻之后,蒸腾的雾霭又变成了七彩的颜色,如天边的七色云彩一般,很是好看。 陈竹忍不住惊呼起来。 结果他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还未落下,那些七彩的雾霭,化作了三朵七彩的花朵。 三朵花汇聚于头顶,如梦似幻。 轰的一声,三朵花一个收拢,入了季缺的头颅。 下一刻,季缺睁开了眼睛,眼瞳中仿佛也有七彩的霞光在绽放。 嗡的一声,之前本来放在卧室里的千姬剑生出了感应,飞了出来,围绕这季缺缠绕起来。 它明明是一把剑,缠绕的姿态却像是一条蛇。 柔软的蛇。 它缠绕得十分彻底,从季缺头顶缠到脚底,连关键部位都没放过。 这个时候,陈竹再次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缘于这个时候,剑身上也布满了那七彩的霞光。 那霞光很是灿烂,一时间千姬剑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缠绕它像是一条蛇,那此刻的它就像是一条美女蛇,缠绕得十分风骚和妖娆。 千姬变越绕越快,越绕越快,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化作了一团扭曲的迷雾。 这扭曲的迷雾如果让季缺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彩色的马赛克。 是的,如今季缺和千姬剑就处在这团马赛克中,从陈竹等人的视觉来看,季缺像是在进行一场泡泡浴,一脸享受的表情。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只听见一阵清亮的剑鸣声响起,季缺身上的“马赛克”消失,流动的千姬剑则也不见了。 片刻之后,陈竹才发现季缺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银白镯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尾缠绕的小蛇,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陈竹半晌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把剑,为什么我感觉比师妹更诱惑?”
“完了,师妹败给剑了。”
季缺依旧衣衫褴褛坐在那里,在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我成了。”
“季爷我成了!”
季缺一拳击天,拳头上方的空气顿时一阵扭曲,变幻起来,时而如一柄冲天的大剑,时而如一把撑开的雨闪,时而一柱擎天,时而软绵如白云...... 途中,千姬剑化作的剑镯则在他的手腕上缠绕旋转,真的如一条优雅的小蛇一般。 到了这时,连林香织也忍不住吐槽道:“他的本命物怎么这么骚?”
是的,看着那尾不断缠绕的剑镯,她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骚”这一个字。 因为这让她联想到蛇的交尾。 唐衣依旧躺在那里,漫不经心道:“放心,它又不会变成女人,你管它骚不骚。”
林香织一时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时,季缺已然站了起来,说道:“带我去那里。”
他看着手腕上的剑镯,感受着体内那澎湃和本命物相连的力量,从来没觉得这般美好过。 如果说之前,他的力量还是来源于自身的真气真元,和天地没多大联系,而如今已完全不一样了。 本命物和天地的联系十分紧密,天地如果是一汪大海的话,那本命物就像随时随地在天地间遨游呼吸,而他受其影响,也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可以动用天地间的一些力量。 原来五境本命境的感觉竟如此美妙,怪不得如此多的人想要修行,不断的往顶峰上爬。 这不是顶峰的风景,最多是半山腰上的,却已和山脚的风景拉开了距离。 ...... 青翠的山谷,长满了松柏。 这片林子仿佛除了松柏,就没有其他树种,一眼望去如绿色的海洋,同时又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陈老实和宁红鱼就是追击异物会的人追击到了这片山谷。 随着前方一名清气司的官员带路,那郁郁葱葱的林子之后,出现了一条并不起眼的缝隙。 这条缝隙就斜挂在山坡上,周围不是松柏就是杂草,人很难发现。 即便发现了,这种缝隙在一座山上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也并不为奇。 可就是这条缝隙,将当初陈老实一行人引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镇子。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钻了进去。 这条缝初入极狭,才通人。复行上百步,豁然开朗。 季缺站在一处山坡上,总觉得是从一个山坡的缝隙里来到了山坡的另一面,却看到了一幕很离奇的画面。 就像是那篇《桃花源记》里捕鱼人误入的桃花源。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就是清气司官员口中的镇子,看起来自给自足,很平静美好。 可是因为陈老实和女上峰就消失在了这个镇子里,那逃脱的异物会成员也在这镇子里,一时间,这镇子无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那名清气司官员站在那里有些胆怯,因为他的几个同僚也消失在了这里。 看起来平静祥和的镇子,却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季缺挥了挥手,让他不要进去,而自己选择单独进入。 在摸入镇子前,他忍不住看了看天色,总觉得这时辰不对。 他和清气司官员在进入那条缝隙时,明明不到申时(下午四点),而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已到了黄昏。 那条缝明明并不长,没用多少时间的。 一时间,这外人并不知晓的镇子在季缺眼中又多了一点离奇之意。 而当他大摇大摆走进了镇子,这种离奇的氛围越发浓厚。 镇民们看起来都很好,很正常,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一个与世隔绝的镇子,忽然来了一个外人,还长得如此英俊,却没有引起围观和欣赏,连小妹妹都没吸引到。 他还不如那个捕鱼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只能说这镇子有问题,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却穿着不知什么年代服饰的镇民就像是在一场表演。 表演得十分正常和诡异。 天边挂着一轮残阳,将镇子周边的山林和整个镇子覆盖,像是抹着一层血一般。 季缺很快发现,这些镇民不知不觉间都回屋子了。 整个镇子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安静得出奇。 最让季缺眼皮发跳的是,有些屋子的窗户用木条封着,像是里面关着怪物一般。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镇子上没什么人燃灯,天地一片晦暗。 偶尔有人家燃着灯火,季缺忍不住走上前去敲一敲,偷瞄一瞄,却发现屋内的人皆一脸恐惧远离他所在的门和窗户。 特别是那些封着木条的窗户里的人,看见他时瑟瑟发抖。 之前季缺觉得这窗户里关着什么怪物,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成了怪物,别人都怕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季缺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剑镯。 摸着“千姬剑”,让他心安。 结果片刻之后,季缺发现这街上和他差不多的人有不少。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 他们有的在外敲门,有的在对着屋子里说话,尝试着想进去,可是屋子里的人却没给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躲得远远的。 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里面的人当成了怪物? 月色下,长街的青石板宛若被水洗过一般,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结果这时,季缺很快发现,那些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汇聚了过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打扮也各不相同。 他们有的穿着绫罗绸缎,皮肤白皙,富贵逼人,有的则是破烂布衣裹体,脚上连一双像样的草鞋都没有。 形色各异的人站在一起,脸上表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都在笑,只是那笑容仿佛只有脸皮拉动,显得特别虚假诡异。 这个时候,一个锦衣男子忽然冲了过来。 这一言不和就笑着冲过来,季缺吓得够呛,一拳轰出。 结果这并不重的一拳,就把男子脑袋轰得破碎。 男人斜斜倒在了地上,结果下一刻,断颈处很快冒出了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的肉须子,像是一张要吞人的嘴巴。 “艹!原来你们都是怪物。”
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一阵劲风忽然从身后刮来,季缺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东西了扑过来。 这一刻,他眼睛微眯,只体内有一股火在往上涌。 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出手! 轰!轰!轰! 这一次扑过来的人少说有五六只,结果它们全部飞上了天。 这些人本来很正常,可是随着被颠起来,很快出现了变化。 有的变得状若干尸,有的脸上长满了树枝和花朵,有的身体里则不断冒出森白的骨头。 它们越发兴奋,越发没有人的样子,实力也变得越发恐怖。 季缺如厨子炒菜般一连颠起了六只妖魔,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于是不由主的,越来越多的妖魔扑了过来。 季缺双手越颠越快,在他头上翻飞怪叫的妖魔也越来越多。 他实在弄不懂,自己不过颠个勺保命,怎么附近的鬼东西全部跟飞蛾扑火般冲来。 小爷又不是黑夜中的火焰,为什么要这么瞩目! 季缺双拳已然化作了一团虚影,头上翻飞的妖魔一下子就有了三十多个,有的妖魔足足有一两丈高,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对着季缺说道:“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