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炼器师面上僵一下，然后笑着道：“道友还真不紧张，此时还能开玩笑。”
他指向前方的石台：“一般到这地方时候，不少人连讲话都结巴了。”
前方的石台高不过三尺，方圆一丈左右。 青色的石台上有长长的木台，周围是一共九张大椅。 此时，木椅都是空荡的。 石台边上还有几位身穿长袍的青年站在那，神色紧张，有人面色胀红，有人脸色苍白。 有两人此时紧握拳头，连腿脚都不听使唤的哆嗦。 “炼器师试炼认证开始。”
随着声音响起，那九张木椅之上，有三道虚影落下。 这虚影分明是一种阵法，将不知远在何处之人身影以投影形式落在这。 “炼器师认证不是我塔城来做，而是周边乃至其他各处城池中炼器师联盟的执事和长老来做。”
“这认证的仪式当中，招引的裁决是随机的，所以，很难作假。”
韩牧野身侧的中年轻声说道。 还有这样的手段，这么看，这炼器师联盟的实力比之前想象的要大。 起码光这一道投影之阵，就不是寻常手段了。 “赵玉平，认证一级铸造师，开始。”
高台前，主持认证的炼器师高呼。 已经走上台的灰袍青年面皮紧绷，看向面前木案上摆放的各种灵材。 “这是赵家的后辈，估计也就刚出师。”
韩牧野身侧的中年炼器师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低声道：“这些城中世家都是将炼器师联盟当成自家的。”
“这些认证材料好似不要钱一样。”
认证一级铸造师所有材料都不需要花费源币，只要总共支付一百源币的等级认证费用就好。 这一百源币还不是给联盟的，而是支付给三位裁决，还有阵法启用的耗费。 其实，每认证一位铸造师，此地联盟都是要亏不少源币。 好在这位铸造师往后时间，会在各种交易之中，将这些亏空悄悄补上。 “嗡——” 名叫赵玉平的青年手中火焰升起，然后开始有条理的将各种灵材投入其中，不断灼烧。 这一幕，让石台下有两位年轻人面上闪过羡慕之色。 “到底是世家中人，手上竟然有灵火。”
“这熔炼灵材的手法好熟练，他以前肯定是有过不少灵材练手。”
寻常的炼器师学徒哪里寻到灵火，他们又哪有资格独立去炼制锻造灵材？ 这就是世家的底蕴。 资源，基本上都被这些世家垄断了。 要想得到提升，要么投靠世家，要么，成为无比艰辛的散修。 修行世界，其实大同小异。 洪荒修行文明之中世家很少，但有各大宗门，皇朝，依然是把持了资源。 强者恒强的道理，当真是世间不破的真理。 韩牧野看着台上的灵火升腾，心中微微感慨。 当初穿越到修行世界，自己第一步拜入九玄山，进入剑阁成为观剑人，这步选择确实是对的。 “咔嚓——” 台上，二十多份各种锻造好的零件拼接，组成一块黑色的甲片。 甲片一震，化为一柄战斧。 一级铸造师很难独立去铸造炼制成品战傀和战甲。 当然，这认证试炼，也不需要炼制出战傀和战甲。 台上名叫赵玉平的青年提起战斧，轻轻挥舞几下，然后放在台面上。 那三位裁决抬手，点出一道灵光。 “三位裁决会按照上中下三等给与评定。”
“只要不是三位都给下等，就算过关。”
韩牧野身侧的炼器师出声解释。 台上的三道灵光化为三个大字，中，中，下。 赵玉平面上露出欣喜，向着三位裁决躬身。 “多谢三位前辈。”
然后他将衣衫一整，抱着那战斧走下石台。 这就算认证成功，一位穿着青袍的炼器师面上带着笑意，走过来拍拍赵玉平的肩膀，然后将一块黑铁徽章给他戴上。 韩牧野听到赵玉平唤那人族叔，明显，那人是赵家人。 果然，这些世家子弟多了很多资源和便利。 此时并没有轮到韩牧野上台，另外几位认证的青年一个个走上石台。 有人成功，有人失败。 没有背景的青年一般会更紧张，动作更生疏，自然失败的几率也大许多。 其中还有一位是认证二级铸造师，炼制一块臂甲，最终也侥幸通过。 “韩道友，到你了。”
看台上最后一人走下来，韩牧野身侧名叫郑江的二级炼器师出声说道。 刚才时候他已经帮韩牧野登记过各种信息，两人交谈也各自介绍了身份。 郑江平时除了在这炼器师联盟的大殿值守，还会接一些外面散落的活计。 二级铸造师不算多强，在城中那些作坊，商行之中，也只能算是帮忙打下手。 真正能独当一面，需要起码三级铸造师水平。 郑江背后没有大家族支持，他的铸造炼器水平卡在二级已经很多年。 台上传来请韩牧野上台的声音，韩牧野向着郑江点点头，走到石台上去。 之前参加认证的那些青年不管通过没通过的，此时都没有离开。 观摩别人认证，也能得到些经验。 “韩牧野，认证一级炼器铸造师。”
“试炼限时一个时辰。”
声音响起，韩牧野看向面前木案上摆放的各种灵材。 一级炼器铸造师只要能将一种辅助战具炼制成形就好。 刀剑长枪什么的都可以，刚才的赵玉平就是炼制一柄战斧。 看看面前散落的灵材，韩牧野稍微盘算一下，掌心有灵火闪耀而出。 “城中没听说韩家啊。”
“这是哪来的，手上有灵火，看着不弱的样子。”
“别急，看他手段，谁知道是不是侥幸得到了灵火。”
台下低低的议论之声响起。 韩牧野将面前的灵材都放在灵火之上灼烧，让其快速融化。 动作不算多快，也没见多流畅，但不经意间那种自然，让人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一共十三种灵材融合，然后锻造成三十多块零件，最终拼接成一柄黑色长剑。 “嗡——” 圆形甲片一震，直接化为一柄透着金光的长剑。 韩牧野握住剑柄，微微一刺。 长剑剑锋上透出的金色光晕，好像一条流光闪耀。 “上，上，上。”
三位裁决直接打出了三个上等的评定。 “乖乖三个上等，这品级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吧？”
石台下，那些青年一个个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这位是什么人，尽是能得三个上等？”
一位在石台边驻守的二级铸造师转头看向郑江。 郑江面上闪过茫然，轻轻摇头。 他也不知道韩牧野的具体身份。 “是否进行二级炼器铸造师试炼？”
韩牧野收起长剑时候，声音响起。 韩牧野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是。”
继续试炼！ 石台下顿时传出一片低呼。 两位炼器师将灵材送到石台上，上下打量一下韩牧野方才走下台。 韩牧野看着面前的灵材，手上灵火再次升起。 二级炼器铸造师就要炼制跟战甲战傀有关的零件。 他选择的也是一件臂甲。 这一次他的动作快了很多。 行云流水的熔炼灵材，各种零件的锻造和拼接。 整个过程比一级评定时候还快。 不过小半个时辰，一块透着淡淡炫光的臂甲成形。 “不用看了，必然是过关。”
“这臂甲都出炫光了，至少是一级之中的极品。”
下方的那些青年看着臂甲，都是议论起来。 那几位联盟的铸造师懂的更多，此时都是面上闪过异色，紧盯着这臂甲。 “上，上，上。”
三个上等的评定才定下，韩牧野已经抬头。 “我要继续认证。”
还要认证！ 直接一步到三级铸造师！ 要知道，寻常学徒要到三级，至少十年。 就算是世家培养，一切顺利，也需要七八年之久。 毕竟很多记忆的磨炼，不是一蹴而就的。 此时，韩牧野竟是要直接认证三级炼器铸造师。 郑江身边的炼器铸造师面上闪过羡慕。低声道：“乖乖，他要是直接认证成功，你可就能有三千源币的奖励。”
三千源币，已经是一位二级铸造师两个月的酬劳了。 郑江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般好，随便接待的一位就能认证三级炼器铸造师。 “他说，要来认证七级。”
郑江轻声低语。 七级？ 他身侧的炼器铸造师嘴角一抽。 这话，也能信？ 石台边上，不知何时来了几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这些都是联盟之中的炼器铸造师。 有的胸前佩戴三级徽章，有的四级。 其中还有一位是带着五级的徽章。 “孙长老，你说他能不能一次通过？”
一位佩戴四级徽章的中年转头，恭敬开口。 他身后的孙长老是五级铸造师，在联盟之中已经很有威望。 毕竟整个塔城炼器铸造师联盟只有三位六级的巨头。 “看看再说吧，如果他能认证成功，那就引到我孙家的作坊。”
“我给他观摩炼器铸造的机会。”
孙长老背着手，淡淡开口。 这话，让周围几人面上都露出羡慕之色。 进世家铸造坊不说，还能有观摩五级炼器铸造师炼器的机会。 这与收弟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差别了。 要是能入赘孙家，那还真的可能被收为弟子的。 “嗡——” 台上，韩牧野身前的灵火一分为三。 两朵开始熔炼灵材，锻造零件，一朵其上流光闪耀，将锻造好的零件快速打磨。 在打磨时候，韩牧野顺便就将灵纹篆刻好。 等零件出现时候，已经是完整的，不需要再加工。 三级试炼，韩牧野选择的是一截战傀手臂锻造。 此时，下方那些人再看他的动作，已经感觉大不一样。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有条不紊。 灵材的放置，零件的摆放，也毫无错乱。 半个时辰之内，一截战傀手臂成形。 “咔嚓——” 操控这手臂舞动，微微握拳，便有震响出现。 那三位裁决没有第一时间出评定，而是细细打量，然后方才将三道灵光点出。 “上，上，上。”
再次三上。 石台前，所有人面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当面见证一位炼器铸造师从见习学徒直接踏入三级，这个过程有多励志，真的难以想象。 “原来世上还有如此人物……” “认证三级看着并不难，我也有机会。”
“这动作好快，还熟练，这是需要多久的练习？”
那几位青年一个个握着拳头，满脸胀红。 仿佛台上站在的是自己一般。 “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来我门下。”
孙长老开口低语。 不是去作坊，而是直接来门下！ 这是因为刚才韩牧野那再次得到三个上等评点，让孙长老动心了。 他身侧的锻造师点点头，刚准备上前，忽然听到台上传来声音。 “我要继续认证。”
继续！ 还要认证？ 再认证，可就是四级炼器铸造师了！ 四级，那是在各大世家之中都不算差，能生活滋润的存在。 四级炼器铸造师，在城中已经被称为大师。 不管这大师有多虚，可也是代表其身份地位。 随着韩牧野声音落下，那石台上原本三位裁决的虚影散去。 数位身穿长袍的炼器铸造师奔来。 “这是要认证四级？”
“难得，我塔城一年都没有几个四级认证呢。”
“你们都出去吧，四级认证是不得观摩的。”
这几位来的胸前挂着的徽章都是四级和五级。 那些三级以下的炼器锻造师只能低着头走出去。 还想再看，可惜，自己的技艺不够，没有观摩的资格。 当然他们也知道，水平相差太大，便是观摩也没有用。 反而是会影响心神。 “咦，老孙？这是你家后辈？”
一位胸口挂着五级徽章的老者转头看向孙长老。 孙长老犹豫一下，摇摇头道：“本打算收入门下的，现在看看，不一定成。”
四级跟五级只差一级，这位要是认证四级成功，那就算拜在他门下，他也教不了什么。 那问话老者点点头，然后看向韩牧野。 台上，这一次是五道虚影落下，坐在九张木椅之中。 前三级的裁决是三位，到四级就是五位了。 虚影落下，四级试炼的灵材送上。 韩牧野抬手直接将灵火分化点燃。 不过是四级的试炼而已。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炼器铸造完全是小儿科。 “四级试炼，他直接上手？”
“很自信啊，他对这些灵材特性都懂？”
“行不行啊，还想多观摩观摩，这看着不是很靠谱嘛。”
那些四级的炼器铸造师都是低语。 只有三位五级铸造师面上神色郑重，双目之中精光闪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韩牧野那些火焰之中灼烧熔炼的灵材，把控的恰到好处。 所有的零件都在第一时间锻造成形。 没有任何的多余与浪费。 过程不是那种前后衔接很紧凑的，而是轻松，随意。 这样的炼器，才是真的惬意。 炼器锻造过程不是枯燥的，而是有趣的。 韩牧野出手篆刻灵纹，那些灵纹好似活过来。 抬手去打造零件，许多零件碰撞，震荡，传出轻响。 依然是半个时辰，他面前就摆放好一尊半成型的战傀身躯。 这一关，就是炼制半成型的战傀。 没有防御的战甲，只有身躯传动的零件拼接。 越是如此，越是能看清楚这战傀身上的构造。 “精细，精准，堪称精致。”
站在孙长老身侧的老者轻声开口。 他的面上露出一丝感慨。 站在老者前方的几位四级锻造师都是双目紧盯韩牧野那组装好的战傀，似乎生怕错过一点。 从韩牧野打磨过的零件可以看出，每一件都是精品。 这样的零件组装的战傀身躯，会怎样的灵动？ 韩牧野往后退一步，留那组装好的战傀身躯在木台上。 “我来操控演示。”
孙长老一步上前，将那些跃跃欲试的炼器师们挤开。 这战傀没有装置核心驱动，只有身躯，需要有人以自身力量操控。 孙长老上前操控战傀，是对韩牧野技艺的好奇，也是说明看重。 若不然，一位五级炼器锻造师怎么也不会亲自去操控战傀。 他上台，其他人自然不会跟他争，都是好奇的看着那战傀。 孙长老走到台上，向着五位身形虚幻的裁决拱手，然后战傀面前，伸出手，压在战傀身躯之上。 “咔嚓——” 一声声零件拼接咬合的声音响起，战傀身躯轰然站起。 一个轻旋，战傀飞落在石台上，空荡的手臂和双腿做出各种抬伸踢踏的动作。 动作很连贯，毫无阻怠之感。 在台下众人看来，完全是不逊于人类身躯的灵动。 “半个时辰，炼制出这等战傀身躯，这位，水平之高，绝不仅仅是四级而已。”
一位胸前挂着四级炼器铸造师徽章的中年握紧拳头，低声开口。 他是四级，可他完全做不到韩牧野炼制战傀的那等灵动。 不是说半个时辰，就是给他足够时间，他炼制的战傀都没有这等灵动。 “上，上，上。”
又是三上。 不对，是五上。 孙长老将战傀送回木案，转身看向韩牧野，微笑点头，然后走下台。 韩牧野拱拱手，走上前，看向面前的战傀躯干。 “我选择，继续试炼认证。”
继续！ 从一级直接认证到第五级！ 石台之下的那些炼器锻造师全都面上露出惊骇和惊喜两种交错的表情。 他们被韩牧野的技艺之强震惊，又为能见如此人物认证而惊喜。 今日若是韩牧野能直接一步五级，那就是整个塔城炼器锻造师联盟的奇谈。 “你们先出去。”
孙长老身侧的老者摆摆手，然后低声道：“我已经传讯请马师来见证。”
马师，就是塔城炼器铸造师联盟三位巨头之一，六级炼器师马明远。 城中诞生五级炼器师，乃是一件大事，对于炼器师联盟来说，是大喜事。 每一位五级炼器师的诞生，都代表塔城炼器师联盟实力更进一层。 代表塔城又多了一位炼器师强者。 当石台上韩牧野面前的木案上摆放上各种材料时候，一位身形高大，手臂粗长的花白头发老者快步走来。 老者身后还有四位炼器师跟着赶来。 “马师。”
孙长老他们三人连忙躬身。 “韩牧野，就是最近城中名气不小的何家背后坐镇那位韩大师。”
马明远似乎早知道韩牧野身份，走到石台前，低声开口。 韩大师？ 就是那个帮助何家崛起，让何家少主横扫塔城后辈的那位？ 几位五级炼器师都是点头。 怪不得这位能一步入五级，原来早就名声在外。 “也好，看看他的炼器技艺到底如何。”
马明远背着手，目光落在韩牧野身前的火焰之上。 此时，韩牧野身前一共十道火焰流转，将一份份的灵材融化。 火焰之中，散落的金光交错，然后有一块块的甲片飞出。 四级试炼是炼制战傀身躯，此时的五级试炼，是炼制出一件战傀外披的战甲。 这战甲不是御甲师那种战甲，而是适合战傀身躯，防御与力量均衡的战甲。 以这件战甲，不但展现炼器师对于战傀力量的理解，还能看出其炼制战甲的手段和水平。 能为战傀炼制战甲，就能为御甲师炼制战甲。 这件战甲的防御水平或者攻击水平，至少有一样要达到五级。 “嗡——” 一声轻响，韩牧野身前的甲片开始拼接。 一道道刻画好的甲片连成一起，汇聚成一尊金色的战傀外甲。 “好甲，光凭外观就知道，必然是五级的。”
马明远看向身边一位炼器师，开口道：“陈勋，你去试试。”
那位名叫陈勋的炼器师走上台，向着韩牧野拱拱手，然后手中一柄长刀出现。 “轰——” 长刀斩下，战甲之上金光交错，直接将长刀抵住。 陈勋微微退后一步，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这战甲的防御，超出了他的想象。 “上。”
武道灵光再次汇聚。 五级炼器锻造师。 “恭喜啊，韩大师。”
陈勋向着韩牧野拱手，然后走下石台。 石台下，其他的五级锻造师们也抬手。 韩牧野点点头，目光落在马明远身上。 “不错，我塔城今日又多一位五级炼器师。”
马明远面上带着笑意，抬手道：“韩小友若是试炼完毕，老夫设宴——” 他的话没说完，韩牧野已经摇摇头，轻声道：“我要继续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