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来的很快。
这一回，欧阳落是真的，连虚假的笑容，都已经彻底伪装不出来了。
浑身的力气似乎在那一瞬间被抽的一干二净，明明人还鲜活地坐在这里，却就有种，心力交瘁的干枯感。
这次林以南主动找上门来，按照正常走向，她不该见的。
简念初也那么说，要替她来见。
但理智是一回事儿，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是心心念念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欧阳落难免会控制不住的心。
甚至会生出一些奢望。
万一呢？
万一他看到了她的好，终于肯回头，想着来好好关心一下她。
问问她那天晚上的事情，问问她当时那个时候，怕不怕。
在心底某个角落，还有个十分卑微的念头在叫嚣，一直喊，只要他问，但凡他问一声，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可惜……
没有奢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画面太过残忍，恍惚之间，欧阳落似乎看到了自己一颗真心被人踏在地上踩，鲜血淋淋的痛。
昔日的种种委屈终于再也忍不住，泪眼朦胧地盯紧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那么，我呢？”
“遇到了事情，她承担不起，她柔弱不能自理，需要你帮着她出头，那么，我就活该得活成一个女金刚？”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
可明明，穆桑比她还要大呢。
委屈一旦爆发，根本就忍不住。
欧阳落抽噎着，满眼都是埋怨。
“你为了她，什么都肯做，只要是她开口，就没有拒绝的时候。你总是说她，照顾不好自己，需要你的帮助。
可是林以南，你也不该是个傻子啊。
穆桑明明比我还大，她在娱乐圈打滚摸爬，她在各位导演跟傅初阳之间应付自如，她……”
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之为柔弱吗？
看到欧阳落突然就哭了，林以南愣的猝不及防。
情绪被影响的狠狠抽动，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异样难受，又被重新勾了起来。
然而，随着对方一句一句控诉出口，听到她提到傅初阳这个名字时，林以南的脸，还是寒了。
“住口，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欧阳落：“……”
眼泪，突然就流不出来了。
好像凝固了一般，不过眨眼之间消失的一干二净，眼眶甚至还有点发疼。
虽然这不是林以南在她面前第一次这么维护穆桑，但却也从没有哪一次，能让欧阳落的心，凉的这么彻底。
崩溃的情绪一瞬间恢复清明，她抽了几张纸巾，遮了遮自己的脸。
“抱歉，失态了。”
嗓音还带着点儿沙哑，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也没去洗手间，直接当着林以南的面儿，欧阳落开始擦脸，收拾整理，然后喝一杯水，让自己从一地的狼狈中，恢复到了仅有的体面。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连串有条不紊的动作，林以南嘴角动了动，好几次想要说点儿什么。
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
事实上，他也有点后悔。
虽然不是第一次当面维护穆桑，但还是有点后悔。
脑海中不其然地浮现出穆桑那张脸，同样是哭。
哭着求他帮忙，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疼。
或许当时的确是有些不忍心，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林以南的眼底，唯有隐晦。
欧阳落冲动归冲动，至少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
她说，他不该那么傻的。
明知道自己只是被人利用，还要主动往上凑。
这跟他一贯的性格，不符。
可既然答应了，那就得办到。就当是，为他这一场心动，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他心中的完美。
再看欧阳落，林以南的眼神晃了晃，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或许，他不应该这么直接？
应该先问问她，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
毕竟即便是听到后来的讲述，当时的场面也有些惊心动魄。
欧阳落这个小丫头，大概是真被吓得不轻吧？
他也担心。
不然，就不会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跑过来找她了。
只是扑了个空罢了。
想通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林以南缓缓舒了口气，正要张口。
坐在对面的欧阳落却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疏离而冷漠至极的态度，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成了好像完全不熟的陌生人。
“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法帮忙。”
其实有关林以南此次来意，在电梯里的时候，简念初便已经提点过她了。
欧阳落心里有数。
也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没事，林以南才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呢。
一句话，成功让林以南的心情将至到了冰点。
好不容易才滋生出来的那点儿柔软，也迅速消失不见。
尤其是皱着眉头看着欧阳落的眼神，稍微有点陌生。
“为什么？你试都没试。”
依着她跟简念初的关系，想要开口让对方帮点小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正因为心里头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林以南才不会觉着自己此行，会有什么问题。
甚至还不自觉地庆幸，听着别人讲述的吓人，实际上欧阳落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就是瘦了些，回头吃点好的，也就补回来了。
总之往日里只要是他开口，比这困难的事情，她都不会拒绝，会想方设法地帮忙做到，怎么眼下这点儿小事，就不乐意了？
林以南满心不悦。
“落落，你怎么，变了？”
一边说，一边还拿眼神不断地往简念初所在的方向看。
意思再明显不过，欧阳落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大概，是被人给教坏了的。
欧阳落却突然很想笑。
为了对方那句话，也为了他的暗示眼神。
所以，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眼神渐冷，她眸底情绪未明。
出口的话，也分明带上了凌厉。
“不为什么，也不用试。因为我，压根就不想帮你。
林以南，你既然这么关心她，那为什么不干脆再大方一点儿，自己拿钱帮着她赔偿，不就好了？”
又何必找上她，特意来恶心她呢？
察觉到欧阳落的奚落，林以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