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一出，欧阳兰哪里还能抑制得住？
老人家目光颤了颤，眼眶迅速红了。
眼见着她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不止是小助理有点担忧，连简念初也跟着担心的不行，暗暗拉了把自家母亲。
示意她好歹缓着点儿，别一上来就直入这样扎心的话题。
她们都怕欧阳兰会承受不住。
唯有欧阳兰自己，不仅没有半点责备，反而还在那笑。
又是掉眼泪又是在笑，傻的的像是个孩子。
“原来，原来囡囡喜欢我吗？原来，原来她也想让我做她的母亲吗？”
原来她的囡囡，从来都没有责怪过，自己没有早点找到她吗？
老人家泪流满面，人却拉着林兰秀不肯松手，颤着嗓音一个劲儿地跟她请求。
“那你，你是不是知道囡囡很多事情？能不能跟我讲一讲？我……我想知道她那些年，过的好不好？”
从小被拐走，离开了亲生母亲的身边，那样的生活，想也知道肯定是受尽了艰辛跟磨难。
甚至还早早没了性命，大好年华戛然而止。
而江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是个什么性子，欧阳兰也很清楚。正是因为很清楚，心里头才愈发难受。
几乎是笃定了她的囡囡，肯定是过着十分悲惨的生活。
越是这么想，她心里头就越是愧疚。
这份愧疚，化成了梦靥，在紧紧地束缚着她，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也是这段时间她突然憔悴的这幅模样的真正原因。
林兰秀虽然热衷于科研，对人情世故算不上那么通透，却也依旧还是一眼看穿了老人家的自责。
再度开口时，就让人轻松多了。
“老师您不用太难过，囡囡那些年，其实过的还挺不错。江朝北偏疼她，很多事情江老夫人也不好做的太过。
而囡囡自己本身也很争气，大概是身上流淌着您的血，小小年纪便格外自立自强。
记得那一年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因为她出来拔萃的优秀，一转学过来便抢了我年纪第一的位置……”
语气柔缓，关于顾铮母亲这个惹人心疼跟惋惜的回忆，就此展开。
欧阳兰听的十分认真，可以说是聚精会神。
却没有再哭了。
甚至个别时候，她还能跟着笑一笑，为自家女儿的优秀，而感到欣慰骄傲。
时隔多年，她终于以另外一种姿态，参与到了女儿的人生中去。
简念初受不了那个场面，太好哭的事情，总是很容易让人眼睛漏水。
那种软弱，她不想一而再地经历，便提前拉着欧阳落出来了。
两人一起去逛花园。
时节已经入冬，气温逐渐变得寒冷。
一切植物枯黄凋零，早已不复生机勃勃的热闹。
不过一季的蛰伏，也是为了来年更好的生长。
欧阳家大大小小的露天花圃，也已经被修整过了。
光秃秃的土地，其中有好几块，还是想当初她跟顾铮一起，亲自动手翻过的呢。
如今一路走过去，再回忆出当时，忍不住哑然失笑。
果然缘分这东西啊，奇妙的很呢。
那个时候谁能知道，其实她跟顾铮，是在给自家干活？
欧阳落到底还是有点小姑娘心性，比较喜欢好看的事物。八壹中文網
什么蛰伏休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看美美的花啊。
直接就拉着简念初去了花房。
跟外头的萧瑟不同，花房里头湿度温度正好，所有植物都在卖力地生长。
还开了不少的花，争奇斗艳，让人一看心情就好的不行。
小妮子拉着简念初去了小亭子坐下，喝了口佣人送过来的奶茶，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舒气。
“啊，果然还是呆在这里舒服。”
简念初这次过来，原本是想着要关心一下她的现状。
不过看欧阳落现在状态不错，却又什么都没有多问。
小姑娘开心就好。
结果她不提，欧阳落自己倒是憋不住了。
主动往她跟前凑了凑，将左手刻意亮了出来。
“念初姐姐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简念初目光扫过去，下一秒蓦然僵住。
欧阳落皮肤白皙手指细长，自然是好看的。
但更加好看的，还是她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
造型好看，关键是那颗耀眼的鸽子蛋，格外瞩目。
简念初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而且她明明记得，刚才进来之前，对方手上还没有这东西来着。
“这是……”
欧阳落笑的无所谓，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的订婚戒指啊。专门定制回来的，据说花了不少钱。
啊，差点忘记跟念初姐姐说了，下周我就要订婚了，念初姐姐可一定记得要来。请柬我回头拿给你哈。”
简念初：“……”
关于这个问题，她之前跟顾铮有沟通过。
而且得知是傅初阳陪着她一起回来那一刻，心里头多少就已经有了猜测了。
但这会儿猛地听到，心里头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试图想从欧阳落脸上看出点儿委屈难过不情愿，结果观察了半响，小姑娘却始终表情淡淡，镇定而自然。
甚至还朝着简念初笑了笑。
“念初姐姐是被我给吓到了吗？”
“吓到倒是不至于。”
缓缓摇了摇头，简念初眼眸低沉。
“是跟傅初阳吗？”
用的是问句，但实际上，心里头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了。
欧阳落也不藏着掖着，眨眼点头。
“对呀。”
说完了，还主动接话，“姐姐是不是还想问，那林以南呢？”
简念初：“……”
其实，不想的。
林以南配不上欧阳落，这早就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所以她并不觉着林以南会是欧阳落的阻碍。
她只是不太想让小姑娘委屈而已。
哪知道她不问，欧阳落自己倒是主动提及了。
没有以往提到那个人时候的黯然神伤，更多的，还是释然。
一点儿都不像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该有的心态。
“林以南不喜欢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让他多看我一眼，足以证明，我们是真的没有能擦出火花来的缘分。
所以啊，我便放弃了。
念初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人生苦短，谁的一辈子不是短短几十年？将这么珍贵的年华浪费在他身上，我觉着，有点不值。
过去那十几年，就当是我为自己的青春悸动买单吧。”
“我不怪他，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