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婚？
欧阳落果然没扛得住这个刺，一听这两个字，登时就炸了。
“谁说我恐婚了？！”
那样奇怪的字眼，怎么可能会落在她身上？
她父母恩爱，从小身上环境优越，除了林以南那个意外之外，也算是顺风顺水长大的。
婚姻在她眼里，从来都是美好的存在。
而且事实上，她非但没有半点恐婚的念头，甚至还很期待婚礼，期待跟人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只不过以前期待的那个人是林以南，现在……
气氛沉静了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了烟花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空气里头充满了硝烟的味道，半点花茶的清香都闻不到了。
傅初阳的耐性果然是好，没有再催促欧阳落逼着她立马做出决定，反而还十分悠闲地陪着她继续看烟花。
这种相处模式，倒也还……让人不那么讨厌。
好半响之后，才听欧阳落再度出了声，喃喃的，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虽然对婚姻有期待，也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结婚对象，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得凑合。
或许婚前感情没有那么重要，以后也可以慢慢培养，可若是婚姻提前就有了污秽，也只会让我觉着……”
恶心，很脏。
她这话说的有点不大好听，傅初阳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端着水杯的手指顿了顿，敲打了两下杯子，脸上的神情倒是格外认真起来。
“这件事情，是我有欠考虑，之前没想到那么多。不过做了就是做了，我也不否认，没那个必要。
不过你放心，人我已经处理了。彻底断了联系，该打理的地方，也已经打理过了。并且可以保证，至少在我们关系确定，并且在婚姻存续期间，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既然决定要娶了，要结婚了，就得有个最起码的态度。
自律，才是对婚姻最该有的尊重。
不管真假，以后能不能真的做到，至少这一刻，这话听着，倒是不赖。
欧阳落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跟穆桑，已经断了联系？”
傅初阳不要穆桑，不继续包养她了？
她的这点惊讶，悉数落在了傅初阳的眼底。
近在咫尺之间，他的脸色分明没有任何的变化，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了介意。
“你放心，他们没有在一起。如果你……”
这个“他们”，用的有点微妙。
傅初阳没有说完的话，更是充满了深意。
欧阳落脸色微微一僵：“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算是穆桑跟林以南真的没有在一起，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那些被孜孜不倦地浪费掉的青春，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旦夜让人格外心有灵犀，他们这边才刚刚提到，欧阳落手机就响了。
摸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欧阳落眉头动了动，迟疑了好几秒钟，才接听。
“你好，哪位？”
话筒对面的气息，似乎稍微凝了凝。
不过很快，就有一道沉稳又熟悉的声音若无其事地传了过来。
甚至，还有点急不可耐的迫切。
“落落你在哪呢？怎么还不过来？”
欧阳落：“……”
看她情绪明显不对，傅初阳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将手里的茶杯搁在了一旁的小桌上，双手揣进外衣口袋里，身体朝下躺了躺，开始眯着眼睛，很认真地看着夜空里的烟花。
十分入迷的样子。
欧阳落也没怎么关注她，只是听着话筒里头的声音，身体忍不住有些轻微的僵硬。
手机那段，林以南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我已经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欧阳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居然从那道声音里头，听出了委屈？
随即又是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呢？
毕竟过往的十几年，都是她在兢兢业业地扮演着那个奔赴者的角色。
尤其是元旦夜，那么多年了，每一年的这天晚上，她都会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对方面前。
以前在国外，后来林以南回国。
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挡住她的脚步，精准无误地在这一天赶回来。
然后送上自己提前一个月就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然后热情洋溢地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林以南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准备礼物，说点儿暖心的话。
要是心情不好了，就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责备她一句，瞎折腾。
但欧阳落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只是觉着，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只要能看到他，就很满足了。
尤其还是元旦夜这样特殊的日子。
就好像只要这晚她见到他了，那么接下来的一整年，这个人，就都是属于自己的。
固执可笑又单纯，也不知道当时都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热情。
现在再想想，只觉得满心都累得慌。
欧阳落听到傅初阳还说，他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已经等了她很长时间了。
还给她准备了不少新年礼物，绝对能给他惊喜。
听着对方喋喋不休的嗓音，欧阳落没吭声。
今年的林以南，比过往每一年都要热情，都要主动。
可是她好像，已经把满腔的热情，都给耗光了。
游乐场的旋转木马，是她去年缠着要去的。
林以南明明都答应她了，可是后来有紧急手术，便临时取消了。
成为了她去年元旦的一大遗憾。
还以为会伤心一整年呢，结果没过几天，就被抛诸脑后了。
如今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记得当时她兴致勃勃，却被林以南嫌弃幼稚。
现在回头看，其实也是真的幼稚。
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旋转木马。
只是能陪着她一起去做旋转木马的他！
手机里头的林以南还在继续，说他今年跟医院申请了调休，绝对不会再有被半路打断的情况。
还跟她说了他手底下几个病人的事情。
这些，都是以前欧阳落想要知道，他却从来不屑开口的话题。
一直到最后，林以南才小心翼翼地问：“所以落落，你什么时候过来？要不然我过去接你？”
烟花的确是很好看。
耗尽了瞬间的灿烂，照亮了夜空，留下了瞬间的绝美，然后陨落成灰。
欧阳落觉着自己应该是笑了笑的。
但是她的脸，却木得有些厉害。
她听到自己说：“不用了。”
还说：“新年快乐，林以南。”
那些逝去的，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化成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