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这是让我坐蜡啊?”
看着手中的两块极品印章石,方逸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敢情老师所说的留下一块退回去一块的意思,却是让自己为秦海川篆刻出一枚印章的。
如果是换成旁人,方逸倒是没什么压力,不过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听华子易介绍过秦海川,知道秦海川是国内最出名的金石收藏专家,本身也是一位篆刻大师。
按照华子易的说法,秦海川篆刻一枚印章的价格,最少是五万起步的。
即使如此,秦海川也是很少出手帮人篆刻印章,除非是一些退却不掉的关系求上门时,秦海川才会亲自动手,他早年篆刻的几枚流落出去的私印,此时已经都成为一些博物馆的藏品。
“小方,把东西收起来吧……”
看着那两块印章石,就算是秦海川,也忍不住感觉一阵肉痛,要不是当年他和孙连达开玩笑,说出只要孙连达收弟子,他就愿意送出这块田黄石的话,秦海川怎么都不会舍得将其拿出来的。
“秦老,这见面礼未免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方逸沉吟了一会,将两枚印章又装回到了盒子里,方逸没有在人前显露的心思,也不打算占秦海川的这个便宜,于是就准备将两枚印章石全都退回去。
“嗯?我既然拿出去了,怎么可能再收回来呢?”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脸上现出一丝不快,开口说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长者赐不敢辞’这句话吗?”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给你就拿着……”
方逸话还没出口,就被秦海川给打断掉了,多少达官贵人相求这两枚印章,秦海川都没舍得,眼下送给这毛头小伙子当见面礼,居然还送不出去,这让秦海川感觉一阵气闷。
“这……好吧……”
方逸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秦老,来的时候老师曾经嘱咐过我,这两件见面礼,我只能收取一件。另外一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还希望秦老您能体谅下小子……”
“嗯?老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不由愣了一下,点名要这两块石头的是孙连达,可他为什么还要退回一块给自己呢?
“这个……”
方逸犹豫了一下。老师并没有明说让自己给秦海川刻章,眼下自己要是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认为自个儿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你这小娃子,不怎么爽快……”
秦海川是典型的北方人性格,在小辈人面前也没什么架子,看向方逸欲言又止的样子之后,原本是想让华子易代自己送客的,不过看了一眼装着田黄石的盒子,秦海川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
“行了,到屋子里去说话吧……”
秦海川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回头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几个继续清理下木头腐朽的部分,千万不要破坏其本身的造型和结构,等我回来再定修复的方案……”
秦海川今儿主持修复的是一扇康熙时的红木所制的屏风,这扇屏风是当时康熙的三子诚亲王胤祉进贡的,上面写有一万个寿字,在历史上也被称之为万寿屏风。
不过像这样级别的屏风,在博物院的地库里面,最少也有几十扇的样子,要不是这一扇因为被泡过水腐朽的实在是太厉害,恐怕也提不上修复的议程。
“说吧。老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
安排了一下工作,秦海川带着方逸胖子还有华子易来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并不是很大,只有里外两间。是秦海川平时工作之余小憩休息的地方。
“秦老,小子要是说了,您可别怪我狂妄啊……”方逸想了一下,还是先给秦海川打了个预防针。
“狂妄,这话从何说起?”
秦海川闻言愣了一下,他虽然对方逸说话吞吞吐吐的性子不是很喜欢。但对方逸这个人还是没有什么成见的,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对这么一个后生晚辈怎么样。
“老师的意思,是让方逸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方逸开口说道:“这两枚印章石,一枚作为晚辈的见面礼,另外一枚,老师却是想让我将其篆刻出来,再送还给您老……”
在见到秦海川送出的见面礼之后,方逸自然明白了老师的意思,他这是想让自己这个学生在秦海川面前露上一手,不过就方逸而言,却是有点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什么?你帮老师篆刻印章?”
果然,方逸话声未落,旁边的华子易就忍不住了,开什么玩笑啊,他的老师秦海川那可是国内玩金石篆刻的第一人,方逸在他面前谈篆刻,那岂不是关羽门前耍大刀嘛。
“咳咳,孙老师的意思,就是这样的……”方逸咳嗽了两声,面色也微微有些发红,不过要论篆刻印章的手艺,方逸却是不畏惧任何人的,即使秦海川是国内公认的名家。
“嗯,有点意思,难不成老孙也改行玩金石了吗?”
听到方逸的话,秦海川倒是没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了笑意,开口说道:“你那个老师也学过篆刻,只不过手艺不如我,但他一直都不怎么服气,这是让你来找场子了吧?”
秦海川和孙连达,相识差不多有五十多年了,两人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又一同被关过牛棚,关系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在听到方逸的话后,他一下子就揣测出了老朋友的心思。
“秦老,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方逸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我也是见到您给出的礼物之后,才知道了老师的心思,他……他这分明是把我当枪使了啊……”
“哈哈哈,当枪那也要有枪的特性才行啊……”
方逸的话逗得秦海川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落下之后,开口说道:“方逸,老孙既然敢让你给我刻章,想必你也有几分手艺的,不过我这两枚印章石,都是印章石中的极品,你可敢在上面篆刻?”
秦海川和方逸的另外一位老师余宣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那就是喜欢提携后辈,所以在听到方逸的话后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生出了几分想要考究一下方逸的心思来。
“您老只要舍得,我自然是敢的……”
方逸自小在山中生活,比之胖子和三炮,他缺少了几分人情世事,但同样,在方逸心中,也没有任何对权威所谓的敬畏,尤其是在篆刻这门手艺上,方逸自问是不弱于任何人的。
“好,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嘛……”听到方逸的话后,秦海川赞许的点了点头,起身进入到了里屋,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用皮革做成的工具包。
“方逸,工具我这里就有,你敢不敢现在就开始雕琢印章?”秦海川将工具包放在了方逸的面前,他倒是想看看老朋友的这位弟子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靠一张嘴来吹嘘的。
“老师,这……这怎么能行啊?”
方逸这边还没开口答应,旁边的华子易却是不愿意了,他知道那枚田黄石是老师收藏了几十年的宝贝,平时一有空就拿在手里把玩,眼下送出去就已经是很心疼了,这要是被方逸给雕坏掉,老师还不要被气出病来啊。
“子易,你激动什么呀……”
秦海川看了一眼华子易,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子总体上还是很满意的,不过华子易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功利心稍微重了一点,什么事情都会将利益摆在前面。
“老师,这可是您珍藏的珍品,万一要是毁坏了,那可怎么办?”华子易的确表现的是有点激动,他现在的感觉就是,老师拿着价值连城的物件在哄不懂事的孩子玩一般,也不怕孩子将其给损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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