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两清让穆华容有了些许的失落,他愣住了,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温九蕴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语气凉薄得仿佛二人从未相识过一样,“世子殿下请回吧!”
“你……”穆华容哑口无言,手握住面前的茶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也觉得难为情一般,匆忙起身,撩开那珠帘时,回眸真诚地道:“好之为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又何须自作多情呢?
公仪翡面不改色地下逐客令,“世子殿下慢走”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坐以待毙也不是她的风格。
穆华容于她本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如今目的达到自然也该成为弃子了,只是有些可惜,原本穆华容这个人情不想用在这上面的,奈何吴济怀如此的按捺不住,害得她浪费了这样一个巨大的人情,可不得从吴手中讨回一些利息么?
“人都已经走了,吴小姐还打算躲到什么时候?”温九蕴盯着空荡荡的房门口,不冷不热地开口。
门外的屋檐下,吴嘉敏一直躲在后头不敢出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既害怕,又欣喜。
左思右想之下还是觉得自己只能来寻求温九蕴的庇护,她太聪明了,而且还会武功,又是温家的嫡长女,若是她愿意帮助自己的话,那么她也不必这般担惊害怕了。
少女颤颤巍巍地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身粉红色的广袖罗裙早就已经湿透了,浑身都在发抖,她抱着双臂,雨水从发梢滴落,瞧着很是可怜兮兮,“温小姐……”八壹中文網
“我说过不会出卖你,便不会出卖你。”温九蕴慢吞吞地起身,随手拿起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和刚刚才那冷漠无情的样子截然不同。
吴嘉敏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给自己披斗篷的样子红了眼眶,声音都在发颤,“温小姐,我……我可以跟着你么?我琴棋书画都会,我不笨的,我很听话的,我只是想活下去!”
想无所顾忌地活下去,不用担心兄长的打骂,也不用惧怕父亲时时刻刻都想着把自己送到那位官员的府上去做妾,她不想的。
温九蕴给她把斗篷系上,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好啊!我愿意帮你,”她的玉手卷起少女湿成一股绳的秀发,目光似有万千星辰,“从今以后,你就代表吴家,听命于我,等我的目的达成了,你想做什么,我都能让你如愿以偿。”
吴嘉敏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样,眼前一亮,哽咽着开口,“当真?”
“我一诺,抵千金。”温九蕴信誓旦旦的保证
吴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可是懿贵妃就不一样了。
而且朝中的官员大多是认识的,有了吴嘉敏的帮忙她想要做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她安抚了小姑娘几句,便让一鸣把人给送走了,今夜温良冀是不会出现了的,他如今正忙着四处地逮三十六路山匪的踪迹,只怕是无暇顾及自己这边的。
正打算关门上床时却被一个黑影吸引了注意力,来人站在她的面前,压低了斗篷上的毡帽,哑声道:“咱们进去说。”
温九蕴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环顾了四周一圈,随后将房门严严实实的给关上,男人将斗篷褪下,一袭黑衣,面色沉重的坐在了凳子上,“阿九,我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将消息透露给皇帝了,可我还是觉得此事过于危险,万一皇帝抓你怎么办?”
“罗叔,他不敢的,他要抓我,不就是摆明了要和温良冀起正面的冲突么?”温九蕴自信满满地给他倒茶水让他暖暖身子,还不忘道:“您来得很及时。”
她本来还在想吴济怀的这件事情要不要添把火,如今看来并不需要了,倒是雪中送炭了。
罗叔板着脸道:“我都听说了,你这孩子太鲁莽了,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呢?”
“罗叔,我自有分寸。”温九蕴沉声道。
她不想和这些人为敌,可若是这些人会成为自己复仇路上的拦路石的话,她也不介意斩草除根的。
“唉……既然你都决定了,罗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如今温良冀正在四处寻找我们三十六路山匪的下落,我们不能在洛京久留,明日就得离开了,你在此处要注意安全,若是有紧急情况记得去找兄弟们!若是你有难,罗叔便带着三十六路山匪杀到洛京来。”罗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温九蕴一时间有些恍惚。
罗叔对于苏白英一直都爱慕的,只是从未说出口过,她的死对于罗叔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生未娶的人,头发都开始发白了。
“罗叔,难为你了。”温九蕴真诚地看着他道。
这段时间罗叔在洛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他必然远远的也跟随过温良冀,却没有出手,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痛苦的折磨。
罗叔苦涩地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有些沧桑的脸上看着让人唏嘘,“罗叔走了,照顾好自己,等你大功告成了,记得留着他的性命,罗叔想送他一程。”
温九蕴答应了下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绪飘远,上辈子未曾感受到的温情,倒是都在这些山匪的身上感受到了。
他们有情有义,也放荡不羁,救济百姓,却成了反贼,当真是世事不公啊!
一夜无话,春雨在夜晚越下越浓稠,雾气自山间弥漫开来,碧绿的竹林中再一次被洗涤得一尘不染。
翌日一大早的景山书院的气氛怪异又宁静,连读书声也比往常要低沉许多。
温九蕴因为受伤的缘故又一次躺在了屋内休养,她倒是乐得自在逍遥,完全不顾及自己这屋外早就已经乱成了一团糟的朝堂。
温良冀连夜写了奏折参了吴家一本,朝堂上更是寸步不让。
他早就看不惯这吴家了,如今逮住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的。
“陛下,小女自小在乡野长大,没什么见识,性子温婉胆小,臣便想着将人送去景山书院,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人这般欺辱,还请陛下为臣做主!”温良冀愤愤不平地跪在地上。
吴大人一听这话就慌了,他扑通一声也跪了下去,叫嚣着冤枉,“陛下明察秋毫啊!此事必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