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米迦列站在老树下,仰望月光下的古堡时,雪水般倾泻而下的月光,也照耀着孤独屹立在空地上的M.R实验室,整座纯白色的建筑宏伟而又冷寂。 这时米迦列的反叛正在进行中,还没有完全成功,但躺在手术室里的女王,无法接收到任何消息,也就不知道血族正在发生着多么惊心动魄的叛乱。 距离上次从豪华浴室出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天时间,而黛西离开血族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 黛西觉得,有点难熬。 因为她好不容易才等到麻醉剂药效褪去,身体终于能够动弹了,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在手术台前站了半天,全程一动不动,死盯着她。 此时,他正看着她的脸庞,目光宛若月光下缓缓流淌的夜河,荡漾着温柔的粼粼波光,似乎是在细细欣赏着她最后的生机,极为认真而又珍惜。 可是,他的眼睛再好看,目光再温柔,也没有谁会喜欢被人死盯着,用这种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这么久。 “看够了吗?”
黛西缓缓坐起身来,嗓音柔柔的,很是妩媚勾人,只是眉眼依旧凛若冰霜。 看着这时的她,司徒穆眼中的光芒愈发柔和沉醉了。他觉得,有所动作的她,相比于方才动弹不得的她,似乎更美了呢。 所以,他认真想了想,回答她:“没有。”
“那要什么时候才会看够?”
黛西的嘴角倏尔勾起一丝笑来,带着凉凉的温度,看起来有些凄惨,“看够了,是不是就要把我解剖了?”
开玩笑,论演技,她可不是盖的。 据说男人更喜欢像这样弱势一些的女人,等着吧,只要她抓住机会,迟早得弄死他。 还不信他真就死不了了。 果然,看着她过分妖艳的脸上,那一抹凄凉的笑,司徒穆忽然感觉到心底闪过一丝抽疼,那一瞬间想到的答案,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可能永远都不会看够。”
黛西了然,这意思就是心疼了,不解剖她了?她心中十分不屑,想着,呵呵,就这?人类果然是心性最不坚定的种族。 司徒穆说完这句话后,心念一动,坐上手术台边沿,抚摸着她后颈处的银发,声音温和地同她说:“放心,你死后,我会完整保存下你的皮囊,每时每刻都能欣赏你的美。”
“……”说好的心疼呢?说好的心性不坚定呢? 司徒穆白皙如玉的手指,继而抚上她愈发冰冷的眉眼,又缓缓加了一句:“或许,真的会永远也看不够。”
你可滚吧,我不需要你看,黛西暗道。 可司徒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两百三十七年六个月零五天前,他第一次见到还只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的她,那种想要永远欣赏她的美的欲望,还没有这么强烈。 现在,好像多了一点其他的感觉了。 虽然黛西在内心暗骂,但她面上眸光微动,一副成功被他这句话打动到了的样子。 她酒红色的指尖忽而捏住他的下巴,逐渐靠近他的脸庞,嫣红的唇与他隔得极近,呼吸带着冷香,喷洒在他的薄唇上。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有些魅惑的意味,说:“你真的舍得把我解剖吗?”
真的舍得吗?司徒穆觉得,他好像……真的有点舍不得。 可是,为什么会舍不得呢? 明明只要解剖了她,以后他再想起这张美丽的脸庞,想起这只诱人至极的女吸血鬼,他立刻就能见到她,再也不用像过去的两百多年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 对啊……只要解剖了她,她就能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决定。接着,他缓缓朝她凑近,亲了亲她娇嫩的红唇,旖旎缱绻,语气诱哄般:“乖,一会儿,我不会让你疼了。”
他认为,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呵……”黛西懂了他的意思,轻轻冷笑了一声,狗男人,居然油盐不进! 她面上做出了一副被渣男背叛的样子,冷声道:“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真的,幸亏她从来都没有付出过感情。 话说,这么多年来,无数吸血鬼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真的以为,只要她有心,她绝对拥有让所有男性,甚至是女性神魂颠倒的魅力。 没想到,她居然在所有种族中,心性最不坚定的人类这里,一脚踢到了一块万年铁板。 一定是这个人类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疾,她想。 总之,绝不可能是她的魅力出了问题。 不过,她确实被激起了浓厚的征服欲,但暂时拿这块万年铁板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压下。 可这不代表,她不会不想报复他。 她简直想瞅准所有时机,狠狠折磨这块万年铁板好吗!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低头,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尖牙刺进他的血管里,开始大口大口地吸食起他的鲜血。 司徒穆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微微放大,心头十分罕见地闪过了一丝担忧。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吸血鬼尖牙上天生带有的催情因子,而是因为,他的细胞里含有X病毒。 这种病毒,能让人类永远保持年轻,却也能让高等吸血鬼永远沉睡。 而且,它还对吸血鬼有着致命的诱惑,让他们一碰就停不下来。 但随即,司徒穆就恢复了镇定,并没有提醒黛西,只想着,用他的血来代替麻醉剂,也未尝不可,总之结局都是她被解剖,这就够了。 正吸血吸得起劲的黛西,隐隐察觉到了自己体内力量的流失,可是她根本就停不下来。 极致的愉悦感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占据了她的大脑,又如来势汹汹的滔滔江水一般,瞬间冲散了她的理智,像是吸食了极易让人上瘾的毒品。 她血红的眸子亮起了那样炽热的光芒,是对鲜血近乎狂热的渴望。 源源不绝的血液,一口口地吞入腹中,她却只觉得越来越饥渴,越来越想喝下更多。 她体内原本磅礴的力量,正在缓缓流失,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