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不是小菲吗?”
伊莱又小心翼翼地问他了。 “不,我喜欢的只有你。”
西瑞尔很奇怪,难道他哪里表现得像喜欢小菲的样子? 殊不知,他自己也误以为伊莱喜欢小菲了。 看着伊莱眼眸中亮起的光,漂亮且光彩溢目,黛西一脸笑意,明知故问:“那你呢?伊莱。”
伊莱第一次向她介绍西瑞尔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伊莱有点不对劲,就像是在向朋友介绍自己暗恋的人一样,面容羞涩,想隐藏,却又无法将自己的小表情完美隐藏。 而且,就在今天,伊莱还不想告诉她,西瑞尔在她醉酒后接触了她。 所以说,伊莱也一定是喜欢西瑞尔的。 “我……我也喜欢西瑞尔。”
果然,伊莱开口了。 西瑞尔原本以为伊莱会说出令自己心痛的答案,而做好了心理准备,紧紧闭上双眸,手臂更加用力地箍紧伊莱,不舍得放手。 却在听到答案的霎时间,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说……”接下来,伊莱清了清嗓子。 “我——喜——欢——西——瑞——尔——” 伊莱大喊出声,把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内心满是溢上来的,源源不绝的甜蜜。 太好了,原来,西瑞尔也是喜欢自己的。 “那不就好了,你们在一起吧。”
黛西愉快地说。 “可是……你阿妈会同意吗?”
得到了答案,而惊喜不已的西瑞尔,又很快开始担心了。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两个男子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而不用承受非议的。他不能让伊莱受到大家的指指点点,他一点伤害都不想让伊莱承受。 “一定会的,”伊莱说,“我是女孩子耶,这么大还没有嫁人,我阿妈很着急的。”
“……什么?”
伊莱那句话一说出口,黛西和西瑞尔就一齐惊呆了。 伊莱竟然是女孩!!! 黛西:亏我还以为自己见证了一场跨越性别的爱情,浪费感情。 西瑞尔:早知道就不救小菲了,浪费身体健康。 “我是女孩呀!”
伊莱以为他们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我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嫁人,我阿妈很着急。”
“……你怎么会是女孩?”
黛西很不可思议。 “我一直都是女孩呀!只是你们没有问,我也就没有说而已。”
其实,她还没有说的一点是,以前的小菲,是知道她是女孩的。 虽然确定眼前的小菲早已不是以前的小菲了,可她也是真心把她当作好朋友的。 想了想,伊莱又解释:“因为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愘布尔就来了,到处强抢民女,我阿妈为了保护我,就让我女扮男装,还让别人都以为我是男孩子。”
黛西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伊莱给她乔装打扮,让她女扮男装的时候,动作那么熟练,原来是女扮男装的事情做多了。 而西瑞尔,虽然一直沉默着,但其实他开心极了,心想,太好了,他原本还因为自己竟然是同的事情郁闷了好久,原来他不是! 而且,最重要的是,伊莱不用承受非议了! “你阿妈很着急你的婚事的话,不如,你们就赶紧把婚事办了吧,既然是互相喜欢的,就不要浪费光阴了,要一直和对方在一起哦。”
黛西化身媒婆。 伊莱闻言,羞红了脸。而西瑞尔仍激动地抱着她不撒手,脸在他颈窝上蹭着。 黛西见状,也不再充当电灯泡了,道了句别以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木屋。 良久,西瑞尔终于松开了伊莱,两人手牵手,回伊莱家见她家人了。 从这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完全变了,走路都是说说笑笑,甜甜蜜蜜的。 为了让伊莱和她的家人喜欢,一向沉默寡言的冰山美男西瑞尔,也努力让自己向伊莱学习,变得爱笑一些、话多一些了。 这次西瑞尔正式见了伊莱的家人,他们的婚事,应该马上就要筹办了吧。 真好,黛西想。 只是,司徒穆在哪里呢? …… 黛西曾偶然见识过这里的婚礼,大概了解一些这里的婚俗。 新郎新娘成婚那天,他们会穿着用鸟类羽毛做成的衣服,新郎与其家人带着很多食物,包括祭品,去新娘家,两人一同完成祭祀兽神的仪式。 接着,新郎就可以把新娘背回家了。新郎带来的食物,会被新娘家人分发给前来祝贺的大家。 只要新郎成功把新娘背进了家门,就算婚礼完成,两人以后就是夫妻了。 这里也是讲究吉利的,所以新郎家会请部落长老或者族长,来为他们挑一个好日子,选好时辰。 并且,新郎把新娘背进家门的途中,没有把新娘放下,一鼓作气回到家,才是最吉利的。 黛西见到隔壁原本无所事事的西瑞尔,现在变得忙碌起来了,天天都在储备娶伊莱所需要的食物,每天早出晚归的。 她就知道,这事儿马上就要成了。 其实她不想这么天天闲得没事干,为了让自己时刻保持强大,她想去四海八方寻找生灵花。 但是,之前西瑞尔受伤,她必须帮忙照顾他,所以一直留在这里。西瑞尔的伤好起来以后,过了不久,她就想离开了。 现在,西瑞尔和伊莱就要成婚了,她决定,等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她就走。 午后,她刚吃了东西,就带着梗子往伊莱家走去了,当作饭后散步。 “丑东西,我是人类,不是兽人,可我天天只吃果子不吃肉,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会营养不良的。”
黛西一边散步,还一边跟梗子闲聊。 “那怎么办?”
梗子挠头,耿直道,“你可以抓动物吃肉,可你烤的肉能吃吗?”
“……不能吃,可我不能让自己骨瘦如柴,破坏我的美感。”
“是哦,”梗子这时候已经丝毫不怀疑黛西的美了,自然而然地说,“是不能破坏你的美。”
“所以,我决定,每天都要出去抓动物,烤肉,把自己的厨艺练好,再吃肉。”
“我也要跟你一起吗?”
梗子战战兢兢地问,它虽然喜欢抓小动物,可它向往自由,不想被她奴役。 “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待在一起,每天品尝我的劳动成果吧,别想逃。”
黛西冷笑道。 她抚了抚下巴,想着,有了梗子这只用来做实验的小白鼠,她就不用吃自己做的黑暗料理了,等味道变好了,她再吃,真好。 抬脚时,突然感觉脚腕被死死拉住了,黛西低头,就看到梗子跪在地上,双手抱住她的脚腕,见她低头,它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无语,为什么不等她拿到破碗再哭! 包治百病的良药都给浪费了,多不好啊。 其实,只要喝了它的眼泪,她就不会营养不良了,可她觉得总把它弄哭,也挺不好的吧,所以她才决定自己抓动物,丰衣足食。 看,她多么宠它。 可这丑东西居然还不知足,抱着她的脚就开始哇哇大哭了:“哇——不!我不吃!也不跟你去!”
“你这个坏女人!每天就知道奴役我!虐待我!”
梗子一边说,蚕豆大的小手掌,还一边拍打她的脚腕,跟被渣女背叛了似的。 “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了!哇——” 眼见它差点就把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脚腕上了,黛西忍无可忍地一脚将它踹开了。 “行,你不去就不去,”她颇为嫌弃地瞥了它一眼,吐槽它,“丢人现眼。”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梗子知道她就是这样有点小傲娇,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它早就习惯了。 所以它注意到的,只有自己不用再跟她一块儿去的事情,于是它傻乐了一阵子,就屁颠屁颠地朝她追上去了。 它没想到的是,后来黛西一走,它就找不到她了。 整个部落的生灵,都找不到她了。 …… 他们走到伊莱家的时候,伊莱嫁出去的阿姐们都回来了,她的阿妈和阿姐都在为她做嫁衣。 伊莱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两个弟弟。这时,她的三个姐姐、她阿妈、她自己,都挤在一张床上。 床的中央,铺着还没有被做好的嫁衣,她们的手在上面忙活着。周围放着很多很多羽毛,像是层层棉花,却不只有白的,还有灰的,但别的颜色就很少了。 伊莱已经换上了女子的打扮,果然漂亮极了。见到黛西和梗子的到来,她朝他们笑得阳光灿烂,笑容里洋溢着满满的甜蜜,是被爱情滋润的味道。 黛西仿佛在她甜美可爱的脸庞上,见到了明媚的春光。 然后,其他人继续做嫁衣,而伊莱则跑出来,同黛西说女儿家的悄悄话了。 黛西眸光潋滟,真诚地对她说:“祝福你,伊莱。你一定要永远幸福。”
伊莱牵起她的手,微笑仍是甜的,眸中却好像有清澈水光晃动。她说:“我会的。小菲,你也一定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黛西顿了一下,不想破坏伊莱的心情,所以她也朝伊莱微笑,点头:“好。”
“我成婚的时候,你在我身边陪着我,等你成婚的时候,我也要在你身边陪着你。”
伊莱说。 黛西又停顿了一下,才点头:“好。”
“我说真的,小菲。”
伊莱见她总是迟疑,担心她不够在意,还握紧了她的手,神情严肃了一些,强调。 “这是我们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们一定要亲眼见证对方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见伊莱如此重视这件事,黛西也只好郑重道:“好,我们一定会的。”
此时,午后的金色阳光透过树的缝隙,在两个女孩脸上跳跃,起舞,照得她们白嫩的面容纯净而明澈。 真挚而又纯洁无瑕的诺言,就这样被许下了。 接着,伊莱她二哥的呼喊声,隔着半座山,突然火急火燎地传进了她们耳朵里。 “不好啦!八娃从树上掉下来,把脑瓜磕破了,大家快来救救他呀!”
“快来救救八娃呀!他把脑瓜磕破啦!”
“大家快来呀!”
伊莱急忙朝屋里喊了一句,紧接着,她、黛西,和正在玩石头的梗子,就都不约而同地朝她二哥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了。 而屋内,伊莱的阿妈、阿姐们,也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便朝她们追过去了,心急如焚。 伊莱她阿妈听到喊声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拼命朝那里狂奔而去,跑得比黛西和梗子快多了。 她二哥已经不再召集大伙了,呼喊声尽数化为了痛哭声,哭得撕心裂肺。 当她阿妈猛冲进人群,见到被众人围在正中央,被她的二娃抱着,满头满脸都是血污,双眼闭着,一动不动的八娃时,她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成了个木头人。 他二哥摸了他的脉搏,又探了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没了呼吸了。 八娃是只白兔人,今年才八岁,因为之前克鲁的贪婪剥削,从小没吃上什么好东西,长得骨瘦如柴。如今,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他却早早地去了。 在众兔人于心不忍的注视下,他眼睛再没有睁开。他头顶赫然是一大个血洞,血把他的满头白发都染红了。他二哥的手上,衣服上,也全是他的血。旁边是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面沾了一大片血,已经干涸了,暗红色的,触目惊心。 石头的正上方,是树上最大最红的祈愿果,传说中,新婚夫妇吃了,最为吉利的果子。 他阿妈见到了自己最小,也最疼爱的孩子,他却已经与她天人两隔了。 下一刻,他阿妈好像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骤然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声,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嚎叫,叫声凄厉而又悲痛,震耳欲聋。 妇女们喊着:“快别让他阿妈看了!”
于是她们纷纷抓住他阿妈的胳膊,使劲将她往外拖去。 他阿妈死命反抗着,四肢仿佛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巨大的力气,一下就甩开了她们的手,朝她的孩子猛扑过去。 但下一瞬,她又被密密麻麻的妇女们抓住了,被拖在地上,摔向泥土,磕向石头。 她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一口血险些吐出来。 她的哭喊声撼天震地,激烈反抗的动作,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又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野牦牛。 伊莱和她的阿姐们,趴在她弟弟冰冷僵硬的尸身上,嚎啕大哭。她二哥声音哽咽,在一片足以让人溺亡的悲伤中,向大伙诉说着弟弟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