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狼藉就像一张被破坏了的画,各种不搭的颜色混在一起,而这场混乱,只属于汪卉琼一个人的狼狈。顾菲如冷冷的俯瞰着地上的汪卉琼,脸上的表情是汪卉琼不曾见过的厌恶,她缓缓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捡起装粥却碎了的碗,动作很慢,语气也很轻,“妈,告诉我,你是不是拿我做交易了?”
汪卉琼心里一惊,她还是听到了!“怎么会……”慌张的否认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顾菲如握住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听着女儿的声音,“我没聋,那份关于我的协议,你到底写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表面是纯洁的。可有的人却见过肮脏的一面,就比如,私下的交易,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要你有钱,任何交易都可以。并且,它猖狂到枉顾法律的约束。顾菲如看着眼前的母亲,只觉得讽刺,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去做交易,她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母亲了?“妈,说说吧,协议里究竟写了什么?”
追问的声音逼迫而来。汪卉琼闪躲着顾菲如的目光,心里一疼,当时可以说走投无路,又可以说,她心里有气,签下那份协议时,她满心的害怕,现在却是担忧。“我去找你爸,我会把钱还了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的。”
汪卉琼挣脱顾菲如的牵制,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菲如,妈妈爱你,怎么会拿你去做交易,你是我的女儿啊,你要相信妈妈。”
一位来自母亲对女儿深情的表白,带着保证,语气坚定。可顾菲如却笑了。“这么说,你真的拿我做交易了?”
她的母亲的爱,就是这样的令人可耻。汪卉琼怔住,错愕的看着顾菲如。“帮我买最后一碗粥吧。”
顾菲如转身,冷着脸说道:“之后,再也别来看我了。”
汪卉琼只觉得坠入了冰冷的深海里,她女儿的眼里对她充满了恨意,一念之间的行为,让她狠狠地尝到了代价。最后一碗粥,汪卉琼买了回来,可病房的门被反锁了。她进不去。捧着怀里的粥,粥还是热的,很暖的温度却怎么也传不到她的心里,低下头,哭着盯着粥,哽咽的出声恳求,“菲如,你开开门吧,妈把粥买回来了,妈马上就去把钱还了,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菲如……”“菲如,妈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菲如……”“顾太太。”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汪卉琼别过头去,把眼泪擦干了之后才转过头来。护士看了眼紧锁的门,又看了看哭的一脸泪痕的汪卉琼,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却说道:“这间病房的病人已经换病房了。”
“你说什么?”
“顾小姐在十分钟前已经转病房了。”
这是病人要求的。汪卉琼却不信,用力的去拍紧紧关着的门,“菲如,你开门啊……”护士皱了皱眉,顾太太的行为很影响其他住院病人,好心的出声提醒,“顾太太,如果您不信,我们可以打开门让你进去看看,但请不要在这里喧哗,很容易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请理解。”
汪卉琼呆呆的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知道菲如转去哪间病房了吗?”
护士笑着摇头。她不知道。汪卉琼辛苦的心里的疼一阵胜过一阵,可慢慢的,那阵让她承受不了的疼一点点的转化成愤怒,波涛汹涌的,怎么也止不住的到翻滚着。都想将她抛弃了!凭什么?她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凭什么他们要把她当做一件没有作用的物品随意扔掉,他们没资格。护士看着顾太太脸上的表情狰狞起来,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随即赶紧转身离开,那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太恐怖了。汪卉琼直接将那碗粥扔进了垃圾桶里,离开了医院。顾菲如这边,已经开始准备手术。主治医生给她递了一份手术合同,上面需要承担的风险都明确的罗列了出来,只等她签下名字后,就可以进行了。可是,顾菲如犹豫了。“再等等。”
她放下那份手术合同,低着头,目光没有聚焦。主治医生倒也没劝说什么,病人有权利拒绝手术,只不过身为医生,他还是提醒了一句,“顾小姐,还请尽快做决定吧,你的病情恶化的很快,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了。”
这刺得人生疼的话,比寒风还要冷。顾菲如缓缓点了头。她在等凉安墨。这份合同,她需要凉安墨来帮她签字。可凉安墨不接她的电话,微信也不回,短信也无视了,她只能等,等凉安墨自己来。而她心心念念的凉安墨,此刻正因为与秦势争抢的一个项目而会议不断,最后的敲定还需要双方见面洽谈。这也说明,他需要和秦势见面。凉安墨揉着眉心,注入了诸多心血的项目,必须拿到手。“凉少,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刘嘉走了进来,手里是一份刚整理好的文件,也是对这次项目势在必得的关键所在,他们凉氏必须赢。“嗯。”
凉安墨闭上眼,舒缓着身体的疲惫,他这几天没睡好,准确的来说,不敢睡,他害怕一睁眼看到他不想接受的新闻。抵达洽谈合作的场所,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秦势,对方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凉少看起来很累啊,为了项目吗?”
凉安墨冷冷的嗤笑了一声,“秦少真有闲心。”
“毕竟是竞争对手,关心一句也是应该的,凉少这么计较做什么呢,有伤和气啊。”
秦势仍旧是笑着,不过眼底的冷意倒是明显。凉安墨坐下,望着窗外的风景,淡淡的说道:“我以为,没什么和气可谈。”
宽敞的包厢是真的五脏俱全,什么设备都有。圆桌的两侧,两个男人谁也看不惯对方。秦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听着凉安墨的话,低低一笑,“凉少此言差矣。”
凉安墨蹙了蹙眉,没再搭理秦势。恰好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客气的冲两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