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正不断往外涌，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入大脑。
“该死！是老鼠！！”
右腿已经失去力量，眼前开始出现眩晕，身子正不断往下滑。
老张眼睛睁得通圆，强忍着疼痛，心头一狠，伸手就往那条黑色的尾巴抓去，几乎咬碎了后牙关，右手用力往外一扯。
身体腐烂，双眼呈暗红色的老鼠被甩飞出去，连带着的还有血红的碎肉。
嗬！咳！
因为疼痛，喉咙深处发出不明的咝嗬声，额头的青筋暴起，冷汗如水般涌出，眼前晃过一片漆黑。
“老张，你没事吧！”
谢昊扑腾地往这跑来，在其身后则是举着消防斧的丁磊。
被谢昊溅起的点点水花落在老张的脸上，隔了数秒才清醒过来。
“小心水里，水里有老鼠。”
谢昊撑起老张的胳膊，听到后，连忙从包中拿出长棍，啪啪啪地抽打水面，似乎想要借此将老鼠吓跑。
“你需要包扎，等到了休息的地方马上吃消炎药，伤口随时可能会感染。”丁磊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水面，架起老张的另一只胳膊。
看到右腿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谢昊又赶忙往自行车那跑去，在筐子里不断地翻找纱布和胶带。
“该死的！快跑，有大片的老鼠！！”
站在奥迪车顶的周婧忽然大声喊道，双眼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水面。
被吓一跳的谢昊转头看去，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在丁磊两人身后的不远处，水面如同沸腾般正泛起涟漪。
“啊啊啊啊!!”
林小冉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若搁在平时，她是个见到蟑螂都会胆战心惊的女生。
虽然末世一个多月的生活经历让她的胆子稍微大了些，但还是接受不了长相丑恶，会吃人的老鼠。
更何况是一群如同蚂蚁过界般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潮水般的鼠群。
啪嗒啪嗒！
原本酸痛不已的双腿似乎变成了全功率发动机，自行车的两个踏板被蹬得飞快，溅起的水花有半米多高，生了锈的链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想办法救人啊！”
周婧怒声骂道，站在车顶的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件件东西，远远地往鼠群两侧丢去，希望能分散其注意。
对于老鼠来说是美味佳肴的食物此时却被弃若敝履，黑色的浪潮犹如见血的鲨鱼般死死地咬在两人身后。
“周姐，你先带着物资离开，我去救老张。”
看呆了的谢昊回过神来，说话的同时，不顾自身危险，迎着鼠潮，跳起脚向两人冲去，因为积水的阻隔，奔跑的动作就如同拐了腿的鸭子般难看。
只是没人会去笑话，老张那略显浑浊的双眼中透露着一抹异样的神色。
“你走啊！带好物资快走！前面的路还没探索过，小冉可能会遇到危险。是个男人就保护好她们两个！”
丁磊怒目圆睁，现在绝对不是多一个人就能逃离的处境，若是谢昊过来，只怕又会多留一具尸体在这。
丁磊咬牙向谢昊摆手，一想到老鼠万物皆可咬的利齿，可能连全尸都没有。
出于对自己心中那枚徽章的责任感，他可以留下，但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小伙奔向死途。
情绪的起伏，一天的劳累，积水的阻挡加上老张的重量，就算是身体健壮的丁磊也吃不消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同快累死的老牛，眼前出现了类似低血糖的眩晕感。
身后的划水声已经越来越近，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怕一回头就彻底放弃逃生的希望了。
脑子急速转动，目前来说，争把劲应该可以跑到那辆奥迪车旁，只是车顶离水面不足半米，就算逃到车顶，也不过是拖延几秒被咬的命运罢了。
第二种方法就是借着消防斧敲击灯杆以产生噪音，试试看能不能把鼠群给驱散。
对于丧尸来说，这种方法只会暴露自身位置，让自己死得更快。
但他以前读过一篇推送，似乎老鼠蟑螂之类的生物可以通过超声波进行驱赶。
拍金属灯杆能不能拍出超声波他不知道，但事实证明老鼠对于异常的震动还是会产生反应的。
成功，则万事大吉，失败，则会成为第一个死前遗言是通过拍杆子传递的。
当然，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将老张抛下，自己逃跑。
这是目前最有效也是逃生希望最大的方法。
这些老鼠想必是闻血而动，腿部溢出鲜血，老张此时就是一个行走的甜甜圈。
况且就算两人都活下来了，老张会不会发生变异都两说。
我和他不熟，我还有家人，还有未婚妻，我要去找他们。
能活一个是一个！
要死也不能我先死！
脑海中的这两句话不断在重复。
丁磊的呼吸变得越发的沉重，眼睛被涨得通红，搭在肩上的胳膊似乎如同一座山，渐渐压得喘不过气，直面死亡的恐惧几乎要抽走所有的力量，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了，没有老鼠划过水面的声音，没有雨水打在窗户的声音，就连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松手吧！活下去！没人会怪你！”
就在抓着老张的右手逐渐失去力量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谢昊的嘶喊声。
“来啊！你们过来啊！爷爷在这里！有本事吃了我！”
当当当当的声音震耳欲聋，谢昊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其中甚至带了点哽咽，也不知道他到底赌上了多大的勇气。
就在两人右前方不足十米处，谢昊挥舞着棍子不停地敲击灯杆，雨水汇集成线在其眼角缓缓流下。
而远处的周婧则是将谢昊整理好的物资一一背上，深深的看了丁磊一眼，最后转身离去。
除了谢昊的喊叫和周婧的眼神，丁磊的面前又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面孔，父母，未婚妻，郝武龙……一张张如同幻灯片般闪过，最后定格在入伍时老班长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
定格在五年前老班长为了抗洪而搭建人墙，直到被江水卷走的最后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