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来做实地考察的。
这年轻人怕不是脑子不太好。
如果自己经历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来到安置营,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还要听一个人在那得吧得,估计自己早就想锤死他了。
不过刚才听到安置营里的人还能外出,这倒是让奕云提起了兴趣。
之前还担心安置营有自己的规矩,把陈婉儿安全送达后就很难再随意见面。
现在看来,完全可以在升级房车的同时,时不时地回安置营看看。
“那个,我们了解得也差不多了。”
奕云做出疲惫的神情,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一路过来都是精神紧绷,现在有些累了,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
薛平扶了扶眼镜,主动走到前面,“当然当然,我现在就带你们进去。”
嘎嘎嘎嘎!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越野停在了四人身旁。
轻佻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美女,要不要到叔叔车上来,车上可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哦。”
正走神的奕清还没反应过来,在她身前的奕云已经握紧了双拳,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水。
黑色的越野如同一辆重型坦克,四个巨大的实心轮胎在地面划出了深深的车辙,车门外安上了厚实的铁皮护盾,上面凸起着一根根带着血迹的尖刺。
车窗被改成了四张金属网框,一把黝黑的枪管从网格中伸出,大口径的枪管展现了它的破坏性。
生锈的金属框上似乎被鲜血多次洗染,暗黑色的印迹上点缀着几根断指和碎肉。
在越野的前端则是一块狰狞的撞角,上面布满金属圆锥,只不过在圆锥之间的空隙已经被残破的尸块填充。
车前盖的正中央固定了一个小框,框子里放着一个头颅。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颅,精致的容颜,不难看出她生前必定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只是如今却被当成了一个展示品,被固定在车前盖上,灰白色的瞳孔倒映着天空的颜色,朱红色的嘴唇无意识地张合。
整个车身几乎都有血迹,但小框里的头颅却没有被一丝鲜血所沾染,极致的反差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咔!
车门被打开,一个长得如同老鼠般的小个子男人从车上跳下,右手提着一把56式冲锋枪,左手则抓着几块巧克力。
微驮着背,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扫过奕清的身体,小个子男人戏谑地吹了个口哨,将一块巧克力扔在身前,眼睛微眯着说道:
“只要叫声叔,这些巧克力全都是你的。跟我到车上来,有食物有武器,只要把我们服侍好,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严白,你在干什么?公然违反安置营的规定,就不怕警卫队找你麻烦?”
薛平大声呵斥,脸绷得紧紧的,右手却在不安地抓着衣摆,瞪着双眼,“这是雷虎的意思吗?”
“哟哟哟,小薛,我可没有违反安置营内的规矩。你看,我们这不是在门口没进去吗?这可是安置营外!”
严白用枪口指着地面,特意加重了最后一个字的声音,看着薛平整洁的衣服,皱着眉说道:“这和我们老大没关系,你最好别多管闲事,要知道你们这些垃圾吃的东西有些还是我们收集来的。”
“你……”
薛平伸手指向严白,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咬紧牙关,却不敢再放出狠话。
他只差一步就能将三人带进安置营,不论奕云是知道藏有食物的安全地还是能独自猎杀丧尸,他都有办法从中得到好处。
现如今却被中途拦下。
正如严白所说,所有规矩都只局限在安置营内部,若是独自到了外面,就算被别人杀了,警卫队也不会去理睬。
只是对于那些冒险者来说,几乎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就是:不要对未进安置营的幸存者下手。
因为每个幸存者在进营时都会有一个简单的能力考核,比方说会治病,修车等技能的人都会更有地位。
没人知道自己某天外出时会不会遇到非感染性的受伤或车子抛锚的局面,而提前得罪这些有能力的幸存者,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糟糕。
可现在严白却如此明目张胆,如果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就是他背后有人怂恿他这么做。
薛平的额头在冒出细密的冷汗,严白的老大就是雷虎,一个被称为饿虎的男人。
在末世前是一个被押送的死刑犯,其中押送他的警员在病毒爆发后的第一时间咬死了身边的队友。
夺过枪支的他顺势逃了出来,在一周后便带人洗劫了一处小型武器库,之后更是组建了自己的车队,并纠集一伙人胡作非为。
在某一天的清晨,他带着车队来到了安置营,和军队对峙了一个上午,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雷虎成为了营地里势力最大的冒险者。
除军队外,几乎三分之二的物资都是他们收集而来的。
作为最大势力的头,雷虎肯定知道不对幸存者下手是上层制定的隐性规矩,那他今天的举动代表了什么?
要对安置营下手吗?
薛平只觉得心底一阵冰凉,似乎天上的太阳不再散发温暖,而是照射着让人头晕目眩的黑白光晕。
嚓!
奕云往前跨出半步,将严白的视线整个挡住,右手已经轻轻搭在刀柄之上。
枪械都被何明志收走了,要等到以后离开安置营时才会归还,目前身侧仅剩一把长刀作为武器。
不过奕云并没有把目光放于身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男人,而是看向了越野车。
自从严白下车后,车里就异常地安静。
靠近这边的后车窗上贴着阻隔视线的黑色薄膜,副驾驶的车窗倒是打开了一半,透过沾血的铁丝网,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
男人戴着深黑色的墨镜,镜面上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在墨镜下方则是一块灰色的纱布,挡住了口鼻。
自从越野停车后,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似乎严白的举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