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路上再没见到一具尸体,楚沉夏猜测尸体全被他们抛到了水中,以此来断绝救兵追寻。???八一小說網w`w、w-.-8`1zw.com
又行了一段距离,一干人在双路口前停了下来,楚沉夏见这两个方向的路口都有不少血迹,顿时明了,这又是那些人使的迷惑计。
这其中一条路沿着湖笔直往前,另一条则蜿蜒曲折,大有进山的意思,楚沉夏粗粗计算湖上的尸体数量,断言道:“沿着湖继续走!”
胯下的马又“腾腾”跑了起来,楚沉夏注意到路边的草上有拖拽过的痕迹,与心中的想法更为符合,不由得加快马。
不远处,似乎有个人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看他一身甲胄,应该是左震派出去的兵。
身后几人无不跟着楚沉夏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殊不知,马蹄下已生出万分恶。
几条长绳忽然从地上跃起,紧绷如棍,一下子将楚沉夏和几人的马绊倒了,几人全都从马背上重重坠地。
楚沉夏扶着腿起身,一旁的士兵忙高声问道:“你的腿要紧吗?”
“怕是断了。”楚沉夏龇牙咧嘴一番后,拖着腿走了两步,扫过众人的脸,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有事,还是大事。”一个声音忽然飘来,却不是在场的几人在说话。
一个士兵有些害怕地望了望四周,鼓足勇气回应道:“你这厮躲起来干什么?有本事出来,别……”
几支冷箭同时飞向人群,其中一支就牢牢钉在他的吼口,随即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手执一柄玄色宝剑,爽朗大笑了几声。
“你这厮,该死,该死。”
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又跳出来一人,竟是沈之卫,他缓缓走近楚沉夏,眼神晦暗不明,但脸上那一丝憎恨之意却遮也遮不住。?八一小說¤網w、w-w`.`8、1-z、w`.`c`o-m
他的视线从楚沉夏的脸上转到腿上,冷笑道:“你们南宋残忍暴虐,总有一日会遭到报应。”
“殿下呢?”楚沉夏拧紧眉头,紧张看他。
沈之卫来回走了两步,抬头笑道:“死了。只要他死了,你们南宋就会乱成一锅粥,至于你,早就该死了,要不是你在刘衍身旁出谋划策,鲁国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我们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无论有没有我和殿下,你们复国的希望也是极其渺茫的,想要借助鲁国复国,简直是愚蠢。”楚沉夏扶着腿朝他走了一步,言辞中不掩嘲讽。
“就算我们复国无望,你们南宋也休想逃过,如今战乱四起,你们南宋竟实施这等暴戾手法,我看这天下还有几个人愿意跟随你们!”
楚沉夏苦笑了一声,垂眸看着自己的腿,没有作答,余光所见,路旁的树丛中忽然钻出许多人,在沈之卫的一声号令下,全都冲了过来。
沈之卫缓缓抽出刀,指腹轻轻划过刀身,目光忽然就闪过一丝沉痛,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下一刻,他眼中便只剩下戾气了。
楚沉夏面对他的进攻,保持下盘稳住不动,手中的刀飞快地抵挡进攻,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僵持住了。
楚沉夏的刀法讲究快准狠,而沈之卫则注重力度,每一刀下来,楚沉夏都有些吃力,但只要一得机会,楚沉夏便飞快挥舞手中的剑,拼命进攻,令他只顾阻挡,无暇进攻。
手握玄色宝剑的男子见沈之卫有些吃力,纵身一跃,就赶过来帮忙,楚沉夏见他来势汹涌,手中的剑又使得十分漂亮。
楚沉夏一眼认出他是南派剑法的彭州程实,想到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八壹中文網
程实皱着眉心,疑惑道:“你他娘的笑什么?”
“哈哈哈。八一小說網w-w-w`.、8、1`z`w`.、c-o`m、”楚沉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出言激他道:“我笑你爱上男子不自知。”
“你说什么浑话?我程实心中早有中意的姑娘了,你休要胡言乱语!”程实听了这话有些不爽,剑身灌注的力道也越来越大。
楚沉夏一面吃力应对,一面说道:“桃花娘子,堂堂七尺男子身高,怎么可能是女子?他腰背皆粗,坐行豪放,唯有那张桃花脸迷惑了你们,真是枉费了你们对他的一片情深似海。”
程实嘴上不断喊不可能,但凌乱虚的剑招已经出卖了他,沈之卫见状忙安抚他道:“你干什么?别听他胡说两句,就信了他,他就是盼着你自乱阵脚。”
程实反应过来,忙点头笃定道:“对!沈大人说的对!你一定是在使诈!”
楚沉夏摇头干笑了两声,十分同情地看着他道:“他左手臂上有一枚红痣,是与不是?什么宫砂痣,简直是笑话,那还是我给他描上去的!你还不信吗?他脖子后面有颗黑痣,不知道你瞧见了没有,那不是画的,是他自己生的,不偏不倚,正好生在耳后。”
这些若非近距离瞧见,他又怎么可能得知?程实果然又不镇定了,想起曾经的种种疑惑,现在终于得到了解释,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手中的剑灌注所有力量,猛地一劈,将楚沉夏和沈之卫同时震退了好几步,转身就要走。
沈之卫叫也叫不住他,索性随他去了,楚沉夏却不这么想,若是程实嫌丢脸,将此事埋于心中不再提起,倒也罢,就怕他一时气结,将桃花娘子是男儿身说了出去,将来必定给景旡招来不少麻烦。
想至此,手中的刀狠狠一掷,朝着程实飞去,程实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一下子趴倒在了地上,看样子应该是气绝了。
沈之卫见他掷出了手中的刀,目光一闪,有些不解,他将与自己厮杀的兵器都扔了,那还如何是自己的对手?
怔忡间,楚沉夏已经从腰间摸出一柄匕,沈之卫的目光更紧了,这么一柄破匕,或许都称不上匕,倒像是孩童的玩物。
“你也太狂傲了。”沈之卫回过神来,手中的刀稳稳当当向他砍去。
“唰”地一下,眼前闪过一个人影,自己的刀便结结实实落在了地面,剧烈的震动几乎震裂他的虎口。
身后袭来一阵阴风,沈之卫心中大惊,还未回头,方才自己所不屑的那柄匕已由自己后背贯穿而入,直击心脏。
“这不可能,你的腿……”沈之卫缓缓转头看他,视线落到他身上,心中顿时涌出怒意来,和着鲜血从腹中吐出。
楚沉夏站得笔直,无惧他仇视的目光,将他背后的匕一下子拔了出来,血跟着落了一地。
“你……你卑鄙小人,南宋……南宋江山,一定会亡……一定……刘衍已经死……死了。”沈之卫捂着胸口,脸上十分痛苦,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笑意,目光一震,便往楚沉夏倒来。
楚沉夏闪身一避,腿脚哪里有受伤的迹象?从沈之卫手中夺过剑,冲进人群,将那些人尽数诛杀了,原本想留一个问问,但见到他们手腕上特殊的符号时,便知无可能问出什么来。
再次翻身上马,往来时路退去,待重新回到方才的分叉路口,楚沉夏迅调转马头冲了过去。
沈之卫是刻意在那等自己自投罗网,那殿下只会在另一条路上,他做这么多,只为杀了自己,楚沉夏心中略微有些异样。
殿下说的是对的,战场总是令人厌恶的,但是,只有忍着厌恶撑下去,天下黎民才有一线生机。
路到后面,已是无路,到处是石头堆成的地面,马无法前行,众人只好下马前行。
行到一处极小的崖缝时,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却不是士兵,楚沉夏以此推断,当时刘衍一定借着地形带兵奋力一战,应该也是竭力一战。
走出崖缝后,面前的路总算大了一些,两侧都是高耸的悬崖,两侧都有尸体,向上望去,甚至连悬崖中间横生出来的树上都挂有尸体。
“殿下他们有可能走投无路,登上悬崖了。”楚沉夏扫视四周道。
“啊?!”士兵们跟着抬头,刺辣的眼光使人睁不开双目,但依稀看得到崖顶,高耸入云。
“快去看看地面的尸体,有没有活的。”楚沉夏率先跑到一侧去,有些尸体已经摔裂了,死相十分惨,这也符合了楚沉夏方才的猜想。
目光在崖壁一扫,忽然顿住了,一枚碧落的玉佩在阳光照射下通透极了,那黄色的穗子随风飘荡,楚沉夏一勾手便将它取了下来。
是殿下的没错,楚沉夏心中一喜,徒手便攀上了岩石,地面的士兵纷纷效仿,带伤的士兵有不少,因此没爬几步便跌了下去。
楚沉夏见状回道:“你们去找通往崖顶的路,记住,一定要找到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士兵应声后便跑出了楚沉夏的视线。
只爬了一会,楚沉夏已是热汗淋漓,手中也是湿汗不断,手中一滑就要跌下去,还好勾着横生出来的树枝,侥幸没有掉下去。
楚沉夏借着树枝的离稍作休息,见到不远处树枝上挂着一人,心想他或许还没死,又朝他爬了过去。
此人头都散落了下来,将脸掩盖的严严实实,腿上中了一支箭,血已经不流了,看样子,受伤也有一段时间了。
楚沉夏探过他脖颈,见他还有气息,忙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唤道:“醒醒,醒醒。”
那人身躯一震,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楚沉夏低头望去,又抬头看了看,自己和这士兵正好处在这不高不低的崖壁中间,如今可真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