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到底,修行是一种独至的求索。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尽管仙道之间往往有一层师徒授受,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老师和徒弟同样的造诣、一般的艺业,应该是不可能是事。
世人的禀赋、气质各不相同,在修行一道上自然也是千差万别。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种法门,各人悟性有别,有时可能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三界万类皆禀阴阳两气而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故而四灵麒麟、凤凰、貔貅、玄武之类都是阴阳共主,道家也有双修的法门。
但是阴阳所化,毕竟同体的少,异体的多,双修法门只是一种沟通的方式,并不能取代自身的修行。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谓修行之道可以兼采众长,而非一己之优长可以授人。又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是看到教育的成效未必能符合预期。
自从国运不竞,民生凋蔽,有志之人有鉴于泰西器物的优良,往往归咎于儒家礼教。追溯战国之世诸子百家争鸣的时风,墨家也很有借尸还魂的势头。
墨家的消亡虽不得其详,后世的帮派多有墨家的意味。及到君主制遭人吐弃,取而代之的则在会党。
会党多能纠集志同道合之士,谋求现实的利益。故而能在平权时代形成一种强势的群体。
墨子摩顶放踵而利天下,徒属百数十人都能赴汤蹈火,奋不顾死。这当然是墨子人格感化的伟大之处。但是这种组织往往以领袖的意志为意志,一旦领袖亡殁,就成了乌合之众,党徒既没有独至的修行,便没有坚定的操守。墨家分裂之后不久就销声匿迹,缺乏真传也有很大的关系。
古代把师傅真传叫做衣钵传人,这种衣钵传人只有一个,有时甚至会绝学无传。绝不可能有一群人都得到贤者的真传。
会党和宗教貌异实同。只不过一则遵从领袖意志,一则崇仰神灵的意志,而神灵不会表达意志,只能籍僧侣来传达。
墨子昌言天志、尚贤。实亦富于宗教精神。不同的是,宗教修行的目的多在于死后,会党则致力于争取现世的利益。
墨子又说兼爱、非攻,岂不是陈议甚高,委婉动听。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大约会党中人也知道他所谓的理想是纸上画饼,只是不如此不容易打动人心罢了。宗教家讲天国、净土,何尝不高远,然而凡俗总是需要这么一种寄托。何况党人本无高洁的志尚,不过潜身缩,苟图衣食而已。
孔子说,‘君子不党’。人有独至的修行,自然能横而不流,苏世独立。虽万千人吾往矣。有没有师友同道又何足重轻呢?
…………
云轻素的生息术是天则道经中记载的炼气法门。明钦想将此术传授给小镜,事到临头,才觉讲授的困难。
孔子说,“颜回非助我者,于我言无所不悦”。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孔子说什么都能心领神会,但让孔子稍觉遗憾的是他不能籍颜回的反馈,达到教学相长的目的。
但更多的师徒之间则是很难达到这种心领神会的状态,甚至有的是对牛弹琴,简直难以建立沟通了。
修道炼气本来就包括一些很玄虚的体验。很多仙道高手凡入圣,但未必是一个好老师,圣贤的门徒不必皆是圣贤,一来是徒弟没有那种独至的修行。二来圣贤也不一定都擅于传授。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相对来说,寻找一个高明的仙师还是至关紧要,老师没有高深的修为而能教授出高明的徒弟,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有之,那必不是老师教的高明。而是徒弟有私淑的偶像和独至的颖悟。
总的来说,教徒弟还是需要一些技巧,除了老师本身的涵养和语言能力,最好还能够因材施教,这在宋明的书院还能保持一些传统。
小弥三番五次要明钦教她道术,明钦不肯答应一来是对自己的修行没有信心,二来要调*教出出类拔萃的弟子,必然需耗费相当的心力。
时下仙界的教育如同放羊一般,相比之下,人材也大不如前。古说、天地君亲师,师长的地位勿庸置疑是很得人景仰的,现在教师口碑日坏,根本上来说也是徒知仿效泰西教育机制,遗失传统教育精神的缘故。
小镜体内有老魅作祟,随时危及她的性命。明钦只好赶鸭子上架,尝试着传授她一些炼气的法门。奈何小镜全无根基,对修道之事茫昧无知,任他说的口干舌燥,却是收效甚微。
明钦认识到小镜的程度太差,改而从冥想教起。
小镜尽管非常耐心的听明钦讲解,但她对于道家术语一窍不通,难免一头雾水,昏昏欲睡。
小镜盘腿趺坐,眼眸微阖,似模似样的凝神入定。过了片刻,明钦见她睫毛抖颤,似乎想睁眼偷看,不由皱了皱眉,摇头道:“罢了,我还是先教你认穴吧。”
小镜睁开黑如点漆的眸子,吐了吐腥红的小舌,抓着明钦的胳膊腻笑道:“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
“你才学了一个时辰,有什么笨不笨的。只要认真学就可以了。气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明钦笑着宽慰。
小镜轻哦了一声,绷着俏脸道:“我会很认真的。哥哥,咱们来认穴吧。”
认穴也是道法修行的要功夫,人体的穴位有七百余处,不下一番苦功,很难掌握个中奥妙。不过对于炼气来说,很多穴位也无关紧要。明钦想让她早点找到气感,不想在认穴上花费太多功夫,只在需要说明的时候简略提点一下。而且男女有别,在身体上指指点点好像也有些尴尬。
“这是百会、神庭、太阳、耳门……”
明钦边说边在头颈上指点,小镜照着模样比划,有偏差的地方明钦就抓起她的玉手细心纠正,将面门几个要穴讲完,不由出了一身大汗。小镜时而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按来按去,明钦也不好阻止。她心理年龄虽然小了许多,身段却玲珑饱满,好像熟透的果子。
两人相对而坐,香泽微闻。竟让他升起一饱手足之欲的冲动。
“我学完了,这还挺简单的吗?哥哥,咱们继续。”小镜来了兴致,笑嘻嘻的叫道。
“天也快亮了,改天吧。”
明钦琢磨着还是另找一个人教小镜比较好。认穴、炼气都不是特别高深的功夫。完全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本想指点小镜进益的快一些,但如果不动用比目玉那样的灵宝的话,其实也没有捷径可通。单论传授弟子的技巧胜过他的可就太多了。
小镜仰头望了望窗外,由于下了场暴雨,太阳出来会比平时晚一些,窗纸上一片昏黑,看不出要天亮的样子。
“是不是小镜学的不好,哥哥不愿意教了。”小镜忐忑不安的看他一眼,委委屈屈的道。
“你别误会。”明钦干笑道:“这个,男女有别。指指点点的不太方便,赶明儿我找了一个朋友来教你吧。”
“你要找别人,那我就不学了。”小镜轻哼一声,显得很是生气,眼圈微红的道:“哥哥,你口是心非,你不是说忘却的记忆就如同梦境一般虚幻吗?”
明钦怔了一怔,小镜失忆也只限于她自己,她是杨贯一的夫人,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两人纵然有兄妹之名。也需要顾及一些影响。况且明钦血气方刚,任她这般痴缠下去,也不知会不会作出出格的事来。
“哥哥,你带我走吧。”
小镜忽然紧紧抓住明钦的衣襟。满脸期盼的道。
“小镜,咱们是兄妹。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这用不着私奔吧。”
明钦啼笑皆非,他赶来东原是出于杨再思和韩采薇的邀请,帮助小镜虽是她自有动人之处,也是因为她是杨再思的嫂子。如果一声不响的将她拐走了。岂不是失信于人。
而且他对小镜乎情、止乎礼,又有兄妹的名份。完全没有远走高飞的理由。
“难道哥哥想让我留下来做杨家的媳妇?”
小镜对陌生的杨贯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除了明钦任何人都不愿相信。
“你放心。我答应你,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不会勉强你做回杨贯一的夫人。我想大小姐和杨家主也会体谅你的。”
明钦抚着她的香肩温声安慰。小镜既然认他为兄,亦有回护的道义。明钦觉得这般要求并不过分,况且杨贯一本就对小镜甚是冷淡,难道现在反而会殷勤备至不成?
小镜闻言愁眉稍展,蜷到明钦怀里道:“我只有哥哥可以依靠,如若你不管我,小镜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不会的,我认定你这个妹子了。”明钦搂着她娇柔的身子,心情复杂的道。
“哥哥继续教我认穴吧。”
小镜去了一桩心事,顿时心情大好,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这里是膻中穴、鸠尾……巨阙、神阙……这里是气海、关元……”
明钦沿着胸腹说解着胸前大穴的方位,看着小镜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微感局促,目光微垂,不敢盯着她看。
“气海……关元……后面呢?”小镜眨巴着眼眸问。
“这是膺窗、华盖、紫宫、玉堂……”明钦随口敷衍,琢磨着怎么推开这个缠人的差事。
“哥哥,你慢点说。到底哪是哪呀。”
这几个穴位都在胸口方寸之间,小镜哪里记得了许多,比划了半晌全然不得要领。
“哥哥,中庭穴在什么地方?”
“第五根肋。”
明钦在她饱满的胸口瞄了一眼,心说的确不太好找。
“你指给我看,哪里是第五根。”
小镜毫不避嫌,抓着他的手掌往胸口按去。
明钦微吃一惊,一股火气悄然窜起,指肚在她胸骨上点了几下,只觉得一阵酥*麻。
忽听的背后咯噔一响,杨再思推开房门,探进半个头来,脸色难看的道:“你们在做什么?”
明钦心头微虚,连忙收回手掌,心口怦怦直跳。
小镜倒甚是坦然,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裙,若无其事的道:“哥哥在教我认穴呢,大小姐有何见教?”
“钦之,你出来一下。”
杨再思拿小镜无可奈何,望着明钦淡淡打了个招呼。
明钦哦了一声,叮嘱小镜道:“你先把这几个要穴温习几遍。我跟大小姐谈点事情。”
“她可以很凶的样子,你可要小心哦。坏哥哥,谁让你乱转念头,倒霉了吧。”
小镜虽然遗失了部分记忆,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也知道一些,她看明钦心猿意马的模样只觉得甚是有趣,有心作弄一番,谁知让杨再思撞个正着。
“小丫头,回头我再收拾你。”
明钦被窥破心事,登时觉得脸上挂不住,虚声恐吓了一声,小镜也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明钦跟了出去,小心阖上房门。只见杨再思环抱双臂倚在布满灰尘的连椅上,若有所思,不见喜怒。
她见小镜对明钦很是信任,希望明钦能将她失忆的事情说清楚,帮忙开导一番。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明钦出来跟她商议。
这一觉几乎睡了一整天,又赶上暴雨惊雷,连绵不止,她有心去查视一下洛峻武和杨廉将府中布置的如何,外面黑灯瞎火的不由心生怯意,一时倒羡慕起失忆的小镜来。
她回想小镜认定明钦是兄长的缘由,颇有几分意会。小镜被杨贯一刚带回府的时候,也总是郁郁寡欢,偶尔会有些异常的举动。后来才知道她有一个哥哥,而且感情非常亲厚,杨贯一曾想帮她设法寻找,可是小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杨贯一又派人查探小镜的来历,始终毫无头绪,时间一长,念头也就淡了。
自从杨家变乱,小镜被杨德软禁在明月楼中,惶恐无依,心力憔悴。杨再思虽赶来相救,却被麻胜威逼,几乎自身难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