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妃的父母在返回磐石城的路上遭到歹人的劫杀,下落不明。八一≯≧中文w≤w≤w≦.≦8≤1≤z≦w≤.﹤com我来寻访他们的踪迹。”
江水竭不卑不亢的说道。阴无涯父女私底下的动作,江姬纵然不知详细,也能猜出几分。眼下磐石城山雨欲来,阴无涯勾结许多旁门左道,图谋不轨,江水竭此来就是要敲山震虎,给他一个警告。
“大师错了。江妃家人的失踪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几位不过是贫道邀来的朋友。你也知道,森江世子和弥罗神光、金谷园相互攀结,将我父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贫道为求自保,不得不找些朋友前来助拳。”
阴无涯对付江老爷一家是完全交给兵燹宗去做,就算江姬查出是兵燹宗下的手,也追索不到他的身上。虽说目前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局势,但森江势焰最盛,江姬还有通融的余地,阴无涯只能结连一些旁门左道,断无和两方同时开战的道理。
但江水心实是江姬的妹妹,天刑宗抓拿金燕子不成,却阴差阳错将她抓了来。阴无涯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希望江水竭并不认得江水心可以糊弄过去。
“大师,你是来寻我们的吗?我叫江水心,我姐就是你说的江妃。”
江水心虽然有几分憨直,关键时刻却也心思明敏。一听江水竭是江妃的人,连忙坦明身份。
“我知道你是江水心,我见过你的影神图。”
江水竭颔微笑,他出来寻找江老爷一家的行踪,自然不是无所准备。但江老爷全家早就迁居异国,无缘面识。为了避免当面错过,查看了江姬保存的影神图。
影神图是仙家图画的一个法门,先将一人的状貌摄取到胶纸上,再转印出来,能够达到形神毕肖的地步,单以逼真而论,甚至要胜过浸淫绘画多年的高明画师。
当年唐僧一出长安,西方妖怪全都识得,到处捉拿师徒四人,要吃唐僧肉,就是由于金角大王、银角大王从太上老君处拿到师徒四人的影神图在下界广为流传的缘故。
影神图虽然没有多少画艺的价值,却胜在简便真实,只要一种摄影器,随时随地都可以留下个人的真实经历,时日一久,便聚集成册,可以给亲朋好友留作纪念,寄托怀思。
江妃和父母妹妹远隔重洋,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图册,时常翻出来观看。这次三人中道失踪,正好派上用场。
江水竭虽不能肯定江老爷一家落入阴无涯手中,但阴家父女实有重大嫌疑。他是有备而来,一见江水心很容易就认将出来。
“你是江妃的妹妹,这话从何说起。不瞒大师,贫道原想请金燕子来敝舍盘桓几日,不想邢老师认错了人,把江姑娘拿了出来。江姑娘又未说明身份,所以有此差错,实在是一场误会。”
在对付森江的问题上,双方立场趋于一致。阴无涯捉拿金燕子并不害怕江水竭或江姬知道。况且,他们几次三番向江水心追问与金燕子的关系,这一点根本遮掩不住,反而可以证明阴无涯言下不虚。
“好说,既然是误会一场,我应该可以将江姑娘带走了吧。”
江水竭知道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倘若阴无涯、邢道生等人携起手来,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既然阴无涯不愿撕破面皮,他便见好就收,免得夜长梦多。
“自然。还望大师能在江妃面前澄清此事。改天我和秀寰再登门道歉。”
阴无涯精心布置的两次行动都劳而无功,暂时只能偃旗息鼓,重新等待时机。
“道长客气了。”
江水竭也不多说,隔空一指点到江水心身上,送入一道灵力。江水心顿时足底生云,江水竭双目微阖,默念法诀,浑身透射出金光万道,耀人眼目。两人遁入金光中,转眼失了踪迹。
众人愣了半晌,邢道生嘿然道:“想不到那小姑娘居然是江妃的妹妹。道长何不劫下这和尚,必可断江妃一臂。”
“老师有所不知。”阴无涯微微摇头,“这僧人是上邪教五大神使之一,拿住他不难,但现在还不是对付上邪教的时候。”
上邪教是修罗道无上圣教,势力之大、影响之广足以和佛教并驾齐驱,阴无涯父女虽然和江姬交恶,却不愿和上邪教公然为敌。
“道长所虑甚是。这僧人不过是区区一介神使,已有如此修为。烈阳刀、分光指着实厉害。看他的功法莫非出自大名鼎鼎的《葵藿仙经》?”
邢道生老于世故,知道六道中有几部神乎其神的仙经,常人难得一见。其中《葵藿仙经》就是修罗道的无上法要。
杜少陵诗说,‘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相传《葵藿仙经》是皇天鸿钧所创,和天皇帝俊的《阳乌仙经》,地皇祖龙的《山海经》,同是至阳至刚的大神通。
后来皇天被太元圣母废黜,开创了残忍嗜杀的修罗道。《葵藿仙经》也成了枭雄巨桀人人争得的宝典。
但是这部仙经并不像儒、释、道的经典,劝人向善,可以公之于众。由于向来被视作异书、秘笈,得到的人都讳莫如深。只有晚近罗刹大帝从修罗道金顶上人、圆顶上人处传得此经,一跃而成为诸天霸国之一,和金粟国分庭相礼。仿佛战国时代齐、秦互称东、西帝的故事,诸天邦国无不俯*贴耳,称臣纳贡。
罗刹大帝对《葵藿仙经》视若无上珍宝,葵藿便成了罗刹国的标志,故而又称葵藿国。
大摩国和罗刹国毗邻而居,渊源极深。在罗刹大帝气焰熏天的年月,魁君对罗刹大帝一意献媚,事之如父。相传也有机缘染指仙经,但罗刹大帝面慈心狠,自不会将无上秘要悉心传授,不过传他些断简残篇。
魁君修炼之后性情大变,做出种种残忍刻毒的事,号称‘不败’。
此后仙经大白于天下,世人道听途说,耳食传闻,都能略道一二。据说修炼仙经要自行去势,断绝****,最终变得不男不女,举止妖异,被目为无上邪术,人所不耻。
其实二三枭桀修炼的宝典已非《葵藿仙经》的真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完全不足奇怪。道家说太上忘情,佛教劝人往生净土,先也要泯灭男女的特征。
是以七情六欲实是俗世男女的一种标志,亦是往生大道的一重魔障。世间男女,不论智、勇、贤、愚,往往沉溺其中,和草木同朽,难以窥见长生大道。
仙经去势之说,并非全无道理。不过仙经的去势并非不男不女,而是非男非女。不男不女是阉宦人*妖,非男非女则是神佛。
这也可见修行之道实在于明智见道,以去势作为断绝****之法,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一种陋见。去势的盛行在于君主防止侍宦与宫嫔有苟且之事,充其量只是自欺欺人的手段。宫宦男女之间流行的对食之风可见此法没有根本效用。
佛道的断绝****之法则为出家,非以残害肉身为手段,而采取一种隔离的办法。老聃说:‘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七情六欲从人本性中流出,理学家昌然存天理、灭人欲,将天理、人欲根本对立,造成一个残酷冷毒的世界。亦是见道有不尽合理的地方。
神佛圣贤和凡人的区别主要在智能,佛家视肉身为皮相,儒家说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全不在肉身上下功夫。
活着的时候要去势断绝****,死后再剖腹抽肠、填充香料,制作成千年不腐的帝羓,这是罗刹大帝对《葵藿仙经》的误解,可鄙可笑。
反之,像太史公、郑和之流,虽然形体受损,却成立功、立言,造成独立的人格,自致于不巧,可见中夏文化的陶冶自有过绝于人的地方。
…………
《葵藿仙经》经金顶上人、圆顶上人之手传示仙界,罗刹大帝和魁君又从风鼓荡,成为六道诸天名闻遐迩的一部仙经。尽管有人对其先行去势的法门感到骇异,但对仙经的绝大威力则是众口一辞,深表叹服的。
实质上罗刹大帝和魁君得到的宝典都只是仙经中的断简残篇,两人又各凭己意,倒行逆施,其实迥异于仙经的本来面目。
千百年来,仙界有四种博大精深的法门,一是中夏儒道,二是天竺佛法,三是皇天圣智,四是修罗上邪。
后来佛法东传,在中夏大放异彩,成为三教之一。在天竺反而不敌婆罗门教的势力,日渐衰微。而上邪教也混同了皇天一脉的圣智学,成了笼罩一世的修罗圣教。
皇天创立的《葵藿仙经》便被上邪教的门徒改头换面,加以吸收。
五大神使单从名号来看就有不同凡响的能为,上邪教之所以能够笼罩一世,并非因为上主教化有胜过儒、佛的地方,而是《葵藿仙经》中记载的圣智学推衍皇的缘故。
邢道生之流对上邪教的教义或许不甚了解,但是说起《葵藿仙经》的鼎鼎大名立时肃然起敬。
阴无涯哑然失笑,仙界邦国众多,文字悬隔,《葵藿仙经》最初是用皇古字母写成,连修罗道的方家都难以看懂。之后虽然屡经转译,不乏华文译本。但真能找来一读恐怕万中无一,少之又少。
像三教经典流传数千年,文字不甚艰深,世人心知其好,还不免看不数语,便废然释卷。《葵藿仙经》纵有大名,也只是徒有其名的罢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俗之所好,惟在于势利。自西风东渐以来,时人鄙弃故俗,靡然向风,群学于南蛮鴃舌之人,洋务不足,求变于政体,政体之不张,求变于社会。社会之不振,求变于文化。其至也,则一切故风遗俗,旧家制作,不分良莠,不问缘由,举而拉杂摧烧,挫骨而扬灰,誓要将文明之树连根拔地,斩伐以尽,名之曰赤地新立,无何则无辜佯惊,惺惺作态,杂草也,沙漠也,以若所为,求若所欲,鬼尚可知,人不知耶?
老子说,‘无为而治’。自奸魁陨,生民稍得生息,‘仓禀实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鸟兽不可与同群,衣食粗安即求之于精神,亦世间之常道也。时人乃稍读古书,非儒释言语昔恶而今贤,亦势利为之转移尔。
世人趋附于《葵藿仙经》,几可谓妇孺皆知,然多不识只字,何知贤愚?
大约世间枭桀鱼烂百姓,助成一己之权势。自黄巾、赤眉,黄巢、李自成之流屡试不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名曰爱人,实则无一毫为天下百姓身家性命打算。岂是一句成王败寇所能掩盖?
阴无涯笑道:“传闻葵藿仙经的副本在罗刹、大摩两国均有留存,老师若是感兴趣的话,将来可以设法找来一观。”
“据说炼那仙经都须先行去势,纵然天下无敌,又有什么乐子。邢某没有那等才智,还是落得逍遥快活好一些。”
邢道生摸着胡须一阵摇头,自从有几个江湖俊杰修炼了部分残卷,虽说功力大进,却一个个身败名裂,遭人耻笑。庸夫俗子权衡轻重,没有不望而却步的。
阴无涯哈哈一笑,也不多谈。他是真正有智谋、有野心的人,自能看到《葵藿仙经》的不凡之处。大约那活儿除了传宗接代之外并没有特别的用处,道术之士乃至习武之人不近女色的很多,相比之下长生大道或者权势的吸引力可能更大一些。
庸夫俗子的观念往往相差不远,但枭雄俊杰忍人所不能,敢人所不敢,不可以常理度之。
“那小姑娘居然是江妃的妹子,道长怎么不早点说。倘若坏了她性命,岂不与我们的计划大有防碍。”
邢道生虽不知阴无涯的全盘计划,却知道阴秀寰和江姬、森江都不和睦,目下集中精力对付森江,对江姬实在不宜得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