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破军修炼的是兵燹宗绝学砺兵剑法,这路剑法从兵法中脱化而出,一招一式都带着战场肃杀的气氛。八<(一<小说[?网w]w>w.
阴破军虽然体会不到高深的剑意,毕竟习练多年,自然不同于寻常的舞蹈套路。他虽说没什么智计,也明白不能在象主面前露出马脚。当下收敛剑气,单将砺兵剑法的招式演练了一番,到底是武学传家,一路剑法使得虎虎生风,趋退之间极有章法,看得出下过不少功夫。
一套剑法演完,阴破军神充气满,神采奕奕,象主大为欢悦,鼓掌叫起好来,“阿军这等武艺,做个黑衣实在太过屈才,寡人封你为三品都统,驾前听用,你可愿意?”
“多谢大王恩典。”
阴破军心头暗喜,阴无涯父女虽然很得象主的信任,却调动不了宫中的兵卫,这个都统是御林军的统率,坐上这个位置,整个王宫都在掌握之中,当然御林军的统领不只他一个,象主的意思是想让他带兵防守寝宫,显见得有信重之意。
阴秀寰道:“阿军年纪太轻,又没有什么阅历,大王虽然赏识他,放在这样的位置,恐怕难以服众?”
象主一挥袍袖,信心满满地道:“寡人说他做得,他便做得。阿军在御林军好好打磨两年,将来做个统兵大将,光耀门楣。区区一个都统又算得了什么。来,自家人不必拘扎,陪寡人多饮几杯。”
“承蒙大王厚爱。小人必当尽心竭力,效忠大王。”
阴破军听得心花怒放,阴其雷夫妇对他管教甚严,年过二十还没有被人这般激赏过。兵燹宗虽是魔道中赫赫有名的宗派,如何能和有鼻国相比,象主一席话顿让他浮想连翩,将来象主一死,阴秀寰成了太后,他便可以大权在握,为所欲为。比一个宗派少主可威风多了。
阴破军不敢久呆,饮了两杯便告辞出去。
阴秀寰慵懒得打个哈欠,娇柔地道:“臣妾有孕在身,不耐久坐,身子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儿。便让玉姐代我陪大王叙话吧。”
“爱妃身体不适,走动要小心一些。”
象主将阴秀寰送出阁门,斜乜了墨玉夫人一眼,借着酒劲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明钦暗暗冷笑,这摆明了是要使美人计,墨玉夫人术法精强,心计又足,象主如何能占得了她的便宜。看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夫人青春几何,看起来和兰儿年纪相仿,怎么却有那么大一个儿子?”
象主一屁股在桌案旁边坐下,盯着墨玉夫人嘿嘿直笑。吓得墨兰慌忙离坐而起,沉着面孔一脸警惕之色。
“大王无礼,女人的年龄可是问不得的。罚你满饮此杯。”
墨玉夫人倒是镇定如常,满满斟了一杯,推到象主面前。
“是寡人失言,认罚,认罚。”
象主酒量甚好,想要灌倒他可不容易,不过酒菜是阴秀寰准备好的,自然动了点手脚。墨玉夫人又是神鬼莫测的术法好手,要在酒气熏熏的象主跟前施展什么手脚自是轻而易举。
墨玉夫人不停劝酒,象主脚步虚浮,舌头打结,却连她一角衣袂都碰不到。看来她们是打算先弄一道册立王后的诏书,抢占先机,只要阴秀寰成了王后,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她肚里的孩儿当然便是有鼻国太子。
眼看象主已经眼饧目涩,墨玉夫人便吩咐墨兰去请阴秀寰来。象主在阴秀寰面前还有所顾忌,所以必得阴秀寰回避一下,他才会放荡形骸,丑态百出,饮酒也失了节制。
不妨墙壁上的琉璃窗哗然一声碎裂满地,一个黑衣老者从天而降,须飘拂,神威凛凛,目光在场中一扫,怒气勃,指着墨玉夫人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背着我在外面偷人,看我不打起你。”
墨玉夫人大吃一惊,这老者面阔口方,身躯雄壮,居然是兵燹宗的宗主阴七雷。
墨玉夫人此来磐石城,并没有让阴七雷知道,想不到他竟然找了过来。
“七雷,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丑态,狗东西,看我不打死他。”
阴七雷对墨玉夫人多少有些忌惮,嘴上骂得虽凶,却不敢和她动手,目光转到象主身上,不由面皮紫涨,七窍生烟。
“娘子,来,再饮一杯。”
象主浑不知生了何事,晃了晃脑袋,往墨玉夫人身边扑去。
“混账——”
阴七雷身形微动,横掠数丈,一把抓住象主的脖颈,瞪着眼睛道:“老东西,你敢勾引我老婆?”
象主呼吸不畅,额上青筋暴跳,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住手。”
阴七雷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打乱了墨玉夫人的计划,任她狡智百出,也有些穷于应付。阴无涯父女还没能掌控住有鼻国,留着象主还有用处,自然不能让他断送在阴七雷手中。
墨玉夫人瞬间侵近,使出变幻无端的掬香指,飞打阴七雷后背要穴。
人的肉身有八万四千气窍,组合成奇经八脉,如同江河行地一般。经脉交错的位置好像河叉,显得特别要紧。
墨玉夫人的掬香指能将气劲攻入气窍,搅乱对方的经脉,比起武道中的点穴术还要厉害许多。
点穴术专挑穴位攻击,修行之士大都知道严防要穴,点穴术虽然有奇兵之效,斗战中往往难以奏功。
这掬香指却能避实击虚,无孔不入,实在是防不胜防。
肉身上的气窍虽然肉眼难见,却是调节体温的重要方法。对修行者来说尤其重要。
真气都是通过气窍来施展的,所以不但能够释放,还能够摄取。假如没有这些气窍,或者阻塞不通,很多收摄的功法都无法施展,譬如袖里乾坤之类。
但是斗战的时候气窍开张,也很容易被乘虚而入。掬香指专挑这种机会下手,所以尤其显得阴险毒辣,难以捉摸。
阴七雷听得风声响动,急忙罡气布体,已然慢了半拍,气劲攻入气窍,半边身体立时酸痛难当,墨玉夫人隔空虚抓,将象主救了出去。
“你……你敢伤我。”
阴七雷神色惨然,又气又怒,指着墨玉夫人浑身颤。
阁门砰声一响,几个兵卫听到响动都冲进来救驾。为的正是阴破军,“大胆刺客,竟敢行刺大王。”
他踌躇满志,正要立场大功,不料场中那人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阴破军嘴唇嗫嚅,望着墨玉夫人说不出话来。
明钦看得啼笑皆非,他早听说兵燹宗主阴七雷惧内如虎,又是个疑心甚重的醋坛子。
本来墨玉夫人的美貌的确世间少有,阴七雷着紧一些也情有可原。一家人在这样的情形下相见,自然甚是难堪。
“小兔崽子,你乱叫什么。”
阴七雷眼见阴破军打扮的像个王宫侍卫,又叫那锦衣老者大王,多少明白了一些。但象主和墨玉夫人共坐对饮,言语暧*昧,他可就不明白了。
阴秀寰和墨兰匆匆忙忙赶来,墨兰陡然望见阴七雷站在场中,顿时唬了一跳,吓得不敢进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拿住刺客。”
墨玉夫人不愿旁生枝节,反正这两天王宫里刺客闹得正凶,侍卫们见怪不怪,只要阴七雷离开,还可以继续准备册立王后的诏书。
几个侍卫呐喊上前,他们都是象主身边的亲近,虽然比不了黑白二老,也有不俗的武艺。
不过阴七雷是兵燹宗一宗之主,绝非浪得虚名。正道中人通常讲究资历人望,魔道以力为威,必须得有些真实手段。
兵燹宗擅于研制火器,阴七雷的修为也是可圈可点,比起墨玉夫人可能稍有逊色,对付几个王宫侍卫还是手到擒来。
一双肉掌上下翻飞,捷如鹰隼,他下手又重,一爪下去,往往筋断骨折,血肉横飞,十合一过,几个侍卫便死伤遍地。
两个侍卫想退出去报讯,阴破军忽然拔出长剑,一剑一个砍翻在地。
墨玉夫人看在眼里,面上露出赞许之色。
“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阴七雷拳打脚踢,将倒地的侍卫清理干净,叉着腰杆道:“阿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你简直不可理喻。”墨玉夫人沉着脸道。
“什么……”
阴七雷还要辩解,忽听得楼外传来一片嘈杂之声,仔细听来,又是‘抓刺客’之类的呼喊。
墨玉夫人掠到窗外一看,只见楼下火把张天,将千尺楼围的水泄不通,怕不有数千人之众,奇的是黑白二老和古长鸿也站在队伍前头,陪着两个青年男子低声说话。
“怎么回事,御林军不是撤防了吗?”
阴秀寰疑惑的走上前去,她颇通术法,眼力不俗,往楼下扫了一眼,不由脸色大变,“森江怎么来了?”
“哪个是森江?”
墨玉夫人赶来王城已有数日,自然知道森江对阴秀寰的地位威胁很大。
森江带领东原兵来到磐石城后,一直驻扎在城外,虽然天天进城,招摇过市,却不敢贸然进宫。今天象主清醒过来,只要颁下诏书,册立阴秀寰为王后,森江便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哪料到他竟敢闯进王宫,带领兵马包围了千尺楼。
“我爹去取大王的印玺,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回。森江带人进楼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阴秀寰见森江来势汹汹,不由心头着慌。阴无涯去拟定诏书,还未赶回。事到临头,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娘娘稍安勿躁。”
墨玉夫人心念电转,阁中尸横遍地,肯定是呆不得了,森江是来者不善,分明是借着抓刺客为名图谋篡逆,现在只有设法保住象主的性命才能转危为安。
“七雷,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阴七雷老脸一红,忿然道:“我听说你来私会阴无涯,当然得过来瞧瞧。”
“没出息的东西。”
墨玉夫人恨恨骂了句,分派道:“破军,你带着象主,墨兰,你保护娘娘。趁着森江还没到,设法冲出去。只要将象主交给御林军保护,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阴秀寰道:“不如将大王救醒,森江胆子再大,还敢弑父夺位不成?”
墨玉夫人摇头道:“森江的手下都是东原兵,驻扎在城外,每日入城剽掠,比盗匪还恶劣几分。他们敢跟着森江闯进宫来,都是冒了杀头的罪名,怕是象主也约束不得。偏巧御林军都被调离,没有象主的命令不敢轻动。眼下惟有逃出千尺楼,再想办法。”
象主担心厉若莘等人烧毁千尺楼,将御林军都撤到数里之外防守,阴无涯调动不了御林军,黑白二老是金谷园的人,现在都倒向森江一边,看来森江此来也不是仓猝之举,提前早做了不少布置。
千尺楼中有一部飞车,可以直达顶层,另外还有寻常的楼梯,好在千尺楼占地阔大,楼中道路四通八达,楼梯也有好几处,森江不熟悉楼中地形,应该没有那么快找来。
墨玉夫人一行带着象主逃出长生阁,飞车肯定是用不了的,那车厢甚是逼仄,只要守着出口,就是插翅难飞。
阴秀寰熟知楼层格局,认了下方向,匆匆往楼下逃去。
墨兰道:“师傅,沈沛风和莲香还藏在楼上,是不是将他们也带走。”
“来不及了。”
墨玉夫人微一迟疑,摇头道:“快走,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她们也是自身难保,能不能逃出去殊无把握,哪里还顾得上沈沛风和莲香。
这两人都是用来牵制江水湄的,如果森江坏了他们的性命,和江水湄交恶,也不是什么坏事。墨玉夫人实在没有心思管他们的死活。
明钦心头暗怒,本来还想帮他们想想办法,既然墨玉夫人只顾自己逃命,不管莲香的安危,那就只好分道扬镳,各安天命了。
森江的目标在于象主,不和他们搅和在一起,反而有更多逃生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