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黑影并不将南霜这么一个黄丫头放在心上,闻言嘿然笑道:“那就看看是你扒了我的皮,还是我扒了你的衣。?八一中?文??w?w?w?.88?1?zw.com”
那人抖擞精神,怪叫一声,从树梢上飞身扑下。只见他长得枯瘦如柴,形同鬼魅,两只眼珠闪烁着淡黄色的精光,瞧来甚是可怖。
“来得好。”
南霜在明处,那人躲在暗处,本来情势有些被动。想不到那人纵身扑落,主动出击。南霜悄然松了口气,神情放松不少。匕划出一道寒光,身形微晃,趁着那人身在半空,脚未沾地,展开抢攻。
羽族以身法疾捷见长,虽然也有凶猛种类,体重和毛族相比,还是远为不如。毕竟翅膀要承载身体的重量,腾空而起,太过滞重,肯定不占便宜,鸡就是很好例子,虽有翅膀却不能高飞。
鹏鸟要算羽族中的异类,他既是凤凰之子,又有一半鲲鱼血统,鲲鱼是北溟最大的鱼类,凤凰是羽族神鸟,两者的结合自然不同凡响。
羽族的羽翅,鱼类的鳍,都是上肢的变异,而不是凭空多出来的,所以羽族修成人形之后,翅膀变成两手,所谓胁生双翅,既有翅膀,又有双手,就是一种异相,并非普遍存在的。
羽族的双手是羽翅所化,是以跟别的种类不太相同。人类在直立行走上有很高的天赋,力量集中在双脚上,比手臂粗壮的多。
修行者使用轻身术,大多都是下肢力,羽族的飞举本来全靠上肢,修成人形之后还保留着这种特点,上肢修长,能做出许多常人不及的变化。
古书说刘备双手过膝,这是一种异相。刘备使用的是双股剑,跟他这种特点大有关联。如果使用长枪大戟的话,虽然攻击范围比较广,防守上很容易出现疏漏。双剑的话可以攻防兼备,又能挥手臂灵动的特点。
这种臂长在羽族并不鲜见,相传道家有一种梯云纵的轻身术,一般修士跃到半空,力气已尽很难再有变化。梯云纵则是节节升高,远较寻常轻身术高明。
据说梯云纵是踩脚背借力,用得还是下肢的力量。羽族子弟则能用双手拨动云气,在空中变化身形,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南霜使的是寒光闪闪的匕,也是为了挥手臂灵活的优势。
那人五指箕张,瘦骨嶙峋,骨节清晰可见,招式奇诡诙怪,带着尖利的鸣啸。
南霜腾身而起,双臂宛若羽翅一般扇了两下,凭空拔高数尺,反客为主,寒光一闪,霎时间连划数刀,只听的硿硿之声不绝于耳,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南霜的匕仿佛砍在木头上,那怪人横臂挡格,居然毫无伤。
南霜大惊失色,登时乱了方寸,她的匕削铁如泥,铦利非常,方才的连击一气呵成,可说是得心应手。万料不到那怪人刀剑难伤,这可就棘手了。
“丫头砍了我这么多下,道爷可要还手了。”
怪人阴恻恻一笑,但他面孔瘦削,透着一股青气,笑的时候神情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南霜心头咯噔一跳,不由萌生退意。那怪手臂一长,黑暗中只看到一条残影,快的不可思议。南霜惊叫一声,慌忙挥动匕封挡。
耳听得次剌一响,那怪的指甲划中南霜的皮衣,破开一尺多长的口子,肩头**生疼,也不知道伤到没有。
那怪目光炯炯,盯着南霜不怀好意的道:“小丫头,道爷来扒你的皮了。”
“混账——”
南霜又羞又怒又觉得害怕,那怪手段之高迥出她的意料,能不能逃出去一点把握都没有。
“霜儿,别慌。我们来救你了。”
危急关头,一条人影从天而降,拦在南霜跟前。这人一袭白衣,身躯长大,正是古家老大古一鸣。
南霜扑入树丛中追赶黑衣人,四人慢了一步,南霜已是踪影全无,树丛中林木茂密,天色又黑,分辨不清道路,四人分头找寻,古一鸣听到南霜的喊叫当先奔了过来。
“一鸣,这人有些古怪,我的匕伤不到他。你要小心一些。”
南霜看到古一鸣,顿时大喜过望,但那怪修为绝高,加上古一鸣恐怕也不易取胜,南霜连忙出言提醒。
“霜儿放心,我不会让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伤到你的。”
古一鸣喜形于色,他对南霜爱慕已久,奈何南霜并不把他放在心上,平时说话没有半点温柔意味。现在大敌当前,南霜的关切尽管并不包含什么男女之情,古一鸣却觉得热血澎湃,顿有吐气扬眉的感觉。
“狂口小子,你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那怪轻蔑一笑,全不把古一鸣放在眼里。
“恶贼,不要张狂,受死吧。”
古一鸣尖啸一声,血气上涌,嘴巴一张,喷出一团火光。他听说那怪不怕刀剑,只能用别的法门降伏。但是水火无情,极容易误伤,白云山上草木众多,大火一起蔓延必广,可是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妖族中能够喷水吐火的很多,虽说及不上浴凤真炎和五大仙火,威力也不可小视。
古狂声、燕晗、高吭听到古一鸣的尖啸,四面赶至,将那怪团团围住。
“一鸣,怎么回事?”
“霜儿,你受伤了。”
南霜皮衣破裂,神情颇为狼狈,三人见状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怪碎尸万段。
古一鸣喷吐火焰,宛如龙缠蛇附,将那怪层层缠裹,近旁的树木受到牵连,也都熊熊燃起,林子里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引起注意。
“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那怪在火光中须眉毕现,还没有委顿之色。古一鸣额头见汗,反而有些支撑不住。
古狂声聚起掌力,轰然一声朝着那怪隔空拍去。
耳听的砰訇一响,火星四溅,几人大吃一惊,纷纷闪身躲避。
那怪桀桀怪叫,带着火光冲天而起,直扑南霜而去。几人欲要上前相救,那怪身上火光未熄,根本难以接近,南霜娇叱一声,匕卟的一声插进那怪手臂,急切间拔不出来,那怪闷哼一声,抓着南霜的衣领掠飞而起,踩踏着枝梢迅燃烧起来,阻住了道路。
“二弟,你太莽撞了。”
古一鸣跌足长叹,他本想用火攻对付那怪,哪知作茧自缚,如今火焰四起,给追击带来了很大的不便。
那怪抓着南霜一路奔逃,身上的火焰奄息下去,好像烧焦的枯木,冒着刺眉的烟气。
“恶贼,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我爹和姑姑不会放过你的。”
身边的林木急倒退,南霜越想越是害怕,早知道不该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姜瑶没来,却碰到这么一个魔怪。
“那姑姑不就是春涛阁的南老板,道爷找的就是她。”
那怪冷淡一笑,似乎对南霜的底细了若指掌。他在山中一阵疾驰,来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推门进去,把南霜丢在地上。
“你知道我姑姑?”
南霜脸色微变,她原以为那怪抓她是误打误撞,没成想是有备而来。这怪不知什么时候盯上了春涛阁,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南家的影响力主要在南海两大洲岛。南枝经营春涛阁,在海王城也有相当实力,春涛阁虽说不是元仙会的成员,却和许多势力都有生意往来,再加上南家的背景,向来无人敢轻易招惹。
这怪神通固然厉害,但和南方神鸟的底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惜南霜太过大意,深更半夜跑到这种地方,南枝本领再强,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怪冷哼两声,坐到地上运功调息,不再理会南霜。
南霜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觉并没有遭到禁制,顿时心头一喜,偷眼望去,只见那怪双目闭阖,寂静如死。
南霜心头怦怦直跳,悄悄向门口挪去。眼看离庙门越来越近,方要跳起来足飞奔。忽听庙外传来砰訇一响,似得重物坠地的声音。
一个面如锅底的黑脸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他头上抓了两个鬏儿,穿一领麻布直裰,敞着胸口,看到南霜双目一亮,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南霜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退开两步,离得远远的。
黑脸大汉嘿嘿笑了两声,摸着下巴道:“木灵,你上哪找来这么个雪白粉嫩的小姑娘。”
木灵睁开眼睛瞄了黑脸汉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她是南枝的侄女,留着还有用处。”八壹中文網
黑脸汉子舔了舔舌头,惋惜的摇摇头,“这般粉嫩的小妮若是蒸熟了,蘸着酱醋来说,最是可口不过。”
南霜娇躯微震,骇的瑟瑟抖,那木灵阴阳怪气已经十分可怖,想不到这黑肥的汉子居然有吃人的癖好,南霜想到这一层便觉得浑身冷,欲哭无泪。
庙外又传来衣袂破风之声,一男一女并肩而入,男的身躯长大,胡须卷曲泛黄,头披散,也是金灿灿的颜色。女的是个白衣妇人,身躯纤瘦,脸色苍白,眉眼细长,嘴唇很薄,略微显得有些刻薄。
“木灵,这么急着召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金男子声若洪钟,扫了南霜一眼,迫不及待的问道。
女的也道:“是啊,这夜深霜重的,山路难行,你若不说出个道理来,老娘可让你好看。”
木灵嘿然笑道:“道爷惹上麻烦了,召几位道友前来,当然是想让你们帮我一把。”
白衣妇人抿嘴笑道:“道兄风+流成性,无美不欢,这是又勾搭上哪家小姑娘,人家家里自然不能答应了。”
黑肥接口道:“这可是春涛阁南老板的侄女,死木头这回胆子真大,连南方神鸟都敢招惹。这事兄弟可帮不上忙,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告辞了。”
“慢着。”
木灵唤住黑肥,悻悻道:“大家都是魔宗一脉,难道老弟就忍心见死不救。”
黑肥哈哈笑道:“兄弟就是为了给地煞宗留点香火。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平白无故招惹什么南方神鸟,就算宗主亲自出马恐怕都救不了你。”
木灵摇头道:“事在人为。这些年咱们潜心修炼,老弟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南方神鸟又如何,不过是五方神鸟之一罢了,我们斗不到,总还躲得过的。”
五方神鸟分庭抗礼,彼此之间也不是十分和睦,南方鹓雏和北方幽昌更是水火不容。四怪都是地煞宗的人,地煞宗是魔道三宗六派之一,封神大战后,截教土崩瓦解,分作三宗六派,号称魔道正宗。
世间的事往往如此,不但正邪仙魔要争个高下,同道之间也要争个嫡庶,三宗六派自称是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有不少截教余党。
仙界魔道势力极多,像兵燹宗、天刑宗、鬼蜮宗、仙娘宗,虽然比不了三宗六派渊源久长,也都有相当的势力。有的魔宗有特异的宗旨和修行法门,有的只是些乌合之众,沆瀣一气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罢了。
三宗六派虽说传承不盛,能延续下来也颇不容易。里面还是有不少修为精湛的魔道人物。
魔道三宗指的是天魔、地魔、人魔,天魔宗又叫天试宗,萧仙露和天魔女就是天试宗的传人。地魔宗又叫地煞宗,本宗有**魔君,堪称是三宗六派的佼佼者。
木灵、烈阳、黑肥、金晶都在**魔君之列。
木灵又叫青灵,本来五行中是金克木,火克金,木又生火。但木灵的修为确实地位,不愧是**魔君之一。南霜的匕和古一鸣的妖火都伤他不得,他的‘木灵功’已经到了极高境界,只是离枯木逢春的至高境界还有段距离。
“实不相瞒,我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件要事商议。这事事关重大,如果办成了,咱们地煞宗便可一统三宗六派,光复本教,指日可待。”
青灵虽然面目可憎,无甚表情,这番话却十分动听,其他三位魔君登时神情郑重起来。截教分裂成三宗六派,一蹶不振,尽管还能苟延残喘,也已是槁木死灰,看不到多少希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