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徽看了看明钦,没有再说找杜姑娘的话,跟着端木伊人出了大厅,转入后宅。?八一中?文w?w?w.
这幢楼后面是一片花园,夹道种满花树,繁花畅茂,姹紫嫣红,散着清幽的香气。
端木漪住在花园一角,一座独立的阁楼。阁楼有上下数层,带着几分复古的气息。
端木漪喜欢走马射箭,又爱好书画琴棋,这座阁楼是萧东篱生前特地为她建造的,楼中布置的古色古香,器物也很有中夏格调。
端木漪沐浴了一番,换了一袭轻软的睡袍,靠在中堂的竹床上。唐媺和两个丫鬟在旁边侍候。
端木漪看到端木伊人引着明钦和秦素徽进门,忙伸手搭住两个丫鬟,起身道:“来,扶我起来。”
秦素徽微吃一惊,快步上前劝说道:“姑姑伤了足踝,应该找大夫看看,好生休养。我们也该回去了。”
端木漪也是受了惊吓,加上山路不好走,有些体力不支,沐浴休息了一会儿,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听说秦素徽要走,急道:“这么晚了,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明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没好生答谢他呢?
“不用麻烦了,我没事。”
衣服里面凉飕飕地让端木漪有些局促不安。脚踝狠狠崴了一下更是疼痛难忍,端木漪吸了一口冷气,脸色苍白的道:“伊人,你来扶我一下。”
“姑姑,小心一点。”
端木伊人和秦素徽扶着端木漪返回后宅。
萧南焰吩咐管家道:“昌平(沧溟)回来,让他来书房见我。”
“是,老爷。”
管家是一个半百老者,穿一领长衫,后背微驼,他是二贤庄的老人,连名字都是萧东篱取的,唤作萧承。
叶芳卿见萧南焰回了书房,悄然松了口气,横了萧绮一眼,忿忿不平的道:“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睡觉。不争气的东西。”
像萧家这样的道术世家,难免有些重男轻女。叶芳卿只有萧绮一个女儿,家世又不及端木漪,处处被她压了一头,这股怨气无处泄,所以从小就对萧绮管教极严,萧绮对她也是敬畏有加。
好在萧绮用功精勤,又拜在天南神尼门下,萧南焰接掌二贤庄之后,她母女二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叶芳卿对她的态度也宽容了不少。
“师姐,咱们回去吧。”
萧绮和杜芳惜师出同门,杜芳惜又是代表天南神尼来的,萧家自然格外优礼,萧绮安排杜芳惜和她同住,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杜芳惜犹豫的望了明钦一眼,上前道:“钦之,你怎么办?要不要萧师妹帮你安排住处?”
明钦不意在萧家见到秦素徽,自然想回秦素徽那里,住着方便一些。说出来又怕杜芳惜误会。
明钦踌蹰未答,秦素徽刚好从后宅回转过来,听到杜芳惜的话,接口道:“不用了。我们正要回去呢?”
“那是我多事了。师妹,我们走。”
见明钦默认了秦素徽的安排,杜芳惜心中不悦,招呼了萧绮一声,拂袖而去。
萧绮和秦素徽也算沾亲带故,不过叶芳卿和端木漪关系不佳,连带着对秦素徽也殊乏好感。萧绮深知这层关系,为了照顾叶芳卿的感受,虽然明知神工坊制作的弓弩是有名的品牌,却始终没有踩过秦素徽的门槛。
这次端木漪主动示好,买来神工坊的复合弓,萧绮才顺水推舟,欣然接受。
萧绮看出杜芳惜和秦素徽不甚对付,但她拿人手短,不能拿秦素徽怎么样,狠瞪明钦这个罪魁祸一眼,追着杜芳惜去了。
明钦微微苦笑,想不到他有幸遇到这种争宠夺爱的事。人没有分身术,这种事情在所难免。秦素徽和杜芳惜还算比较克制,已经有些形于颜色。这真是贤者不免了。
“稍等一会儿,咱们和端木姑姑告个别再走。”
端木漪去沐浴更衣,秦素徽插不上手便先退了出来。今天的事若不是明钦出手,恐怕要多些周折。秦素徽虽不知明钦从何东布下的机关中救了端木漪,知道明钦衔尾追去,秦素徽便安心了许多。
明钦治好了穆清绝的痼疾,又帮谭凝紫起死回生,更深入神光教,使得天女门弟子转危为安。这些事秦素徽虽然眼见的不多,但结果摆在面前,秦素徽对明钦的能力颇有几分信服。
“这个何东是卸甲的人,好像和萧家有些仇怨。精石让神武营一个姓杨的令主取走了,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拿回来?”
这颗精石十分珍贵,价格高低暂且不说,对于道法修行却有莫大益处。修行者虽然不能直接吞服精石,却可以设法汲引里面的能量,辅助修炼。
明钦没有和杨江当面讨要,一来当时形势紧张,精石相对来说比较次要。二来明钦对何东的遭遇心生同情,抢夺精石是他一大罪状,这样做可能会致他于死地。
“你别担心。回去让清绝调查一下,精石是咱们的失物,不管落到哪个手里,都得乖乖还回来。”
秦素徽和穆清绝都是七曜世家的人,穆坤乾更是当朝辅,权倾朝野。穆清绝作为抚仙城的郡尉,正是缉查司的官长。不管缉查司还是神武营,都很难匿下这颗精石。
明钦见到何东用特殊手法汲引精石的能量,战力瞬间大幅提升,直逼神人境界。何东并非仙道高手,借助精石催潜能,对自身损伤极大。何东面对的又是身穿神武铠,防御力很强的神武士,到了后来,自己的身体无法支撑,差点性命不保。
幸好杨江等人念着旧日情份,只是将他制住,把精石剥离出来。
精石除了制作配饰之外,可以给机阵、仙器提供能量,明钦和杜芳惜就是为了诛仙剑阵而来,显然这精石大有用处。
“你的杜姑娘好像有点生气,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
秦素徽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明钦和杜芳惜不太对劲,恐怕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左右无事,便笑吟吟地旁敲侧击。
“解释什么?”
明钦正感头疼,瞥了秦素徽一眼,没好气的道。
“就说我是你师叔了,她又有什么好吃醋的。”
秦素徽打量着明钦,觉几年不见,他显得沉稳了不少,他本就容貌韶秀,心性多变,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多了几分冲融和平的气度,英华内敛,给人难以测度的感觉。
秦素徽碍于穆清绝的关系,和明钦总保持着一点距离,也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现在不觉用上男女两性的眼光,现明钦的确很好看,好像一道风景,一幅图画,有耐人寻味的地方。她忽然有些佩服穆清绝的眼光,不知想起什么,眸光微垂,面颊升起两朵红云。
“秦姨……”
明钦觉秦素徽的目光有些异样,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两年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秦素徽轻掠丝,心头暗自一叹。这几年她接手神工坊,不比在迢递崖清修的日子。作为七曜世家的子弟,天然便享有家族的荣耀和福利,但为了把家族的地位延续下去,也需要付出努力,作出牺牲。
明钦莞尔一笑,秦素徽天生丽质,又是仙道高手,自然不会老的太快。不过她离开迢递崖确实少了几分仙气,多了些雍容华贵的气度。
“你笑什么?”
秦素徽瞪了明钦一眼,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没有,没有……”
明钦忙道:“秦姨还和初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我看这抚仙城的第一美女非你莫属。”
秦素徽听的心花怒放,美貌佳人总是惹人注目,仙界也有许多选美比赛。不过世家豪门的子弟一般都不会抛头露面,任人评头论足。
女人的名声大抵有两个方面,一是自身的条件,二是家世的加成。后者往往比前者还要重要。
譬如秋零雨号称北西海第一美女,这个说法便不是出自哪一个道术家的揄扬,也不是什么选美赛事的公推。而是出于对她夫家的追捧。黄令闻是凤麟洲两大道术世家之一金凤黄家的青年才俊,素有北西海第一高手之称。两人郎才女貌,夫唱妇随,这第一美女的雅号自然便落到秋零雨身上。
仙界有五方神鸟家族,庞子歆、庞韶是中央玉雀之后,南枝、南霜是南方鹓雏之后,紫府国的丹凤派算一支,黄家也是五方神鸟之一。
二贤庄是抚仙城强豪,又在白马义从之数。萧东篱执掌二贤庄的时候,萧家极为兴盛,端木漪是万方会端木家的千金,辅助萧东篱经营二贤庄的实业,也是抚仙城的闻人。当时便有抚仙城第一美女的称号。
不过萧东篱去世后,端木漪深居简出,几乎被人遗忘。这说法也就无人提起了。叶芳卿虽是萧南焰的夫人,她的容貌魅力无法和端木漪相比,便没能承袭这个雅号。
审美和艺术一样,没有绝对的标准。古所谓四大美女,貂蝉、西施之流,有的迹近传说,在古史上甚至没有明确的记载。容色只是审美的一个方面,一个家喻户晓的美人,必然有其更加深入人心的故事。
江湖上经常有第一美女,或者四美、十美的传说,这并不是青+楼选花魁,这种人往往不会参加什么选美赛事,让人评头论足,说黑道白。所以这只能是一种风评。
秦素徽也听说过抚仙城第一美女的说法,失笑道:“你这话可把人得罪光了。端木姑姑就是抚仙第一美女,你以为这称号不要钱呀,随便拿来恭维人。”
明钦料不到抚仙城第一美女实有其人,端木漪固然端庄娴雅,单以容貌气质而论,秦素徽也不输与她。而且秦素徽更为年轻,显然更占优势。
“我生平不打诳语,要我说的话,还是秦姨更美一些。”
秦素徽抿嘴一笑,心知明钦这话说得乖觉,他单以自己的审美为标准,可谓无懈可击,人心隔肚皮,没有读心术便无从分辨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那你说我和清绝、杜姑娘,我们三个谁更丑一些?”
秦素徽狡黠的笑了笑,从身上摸出灵犀佩来,灵犀佩里有留声机,能记忆外界的对话。秦素徽这话问得刁钻,比美的话还可说是胜固可喜,败亦欣然。论丑的话,谁输谁赢都不是好话。
“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我这里有留声机。”
秦素徽摇了摇灵犀佩,得意的眯起眼眸。
明钦暗暗叫苦,摸着下巴装模作样的想了半晌,为难道:“那就你丑一点吧。”
秦素徽面孔一黑,攥起拳头砸了明钦一下,娇哼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是抚仙城第一美女吗?这么快就露馅了。”
明钦笑道:“我这人老实,让你当面捶两下,总比背后告我的刁状强。”
“这话不该拿来问你,一点都不公正。”
秦素徽自负美貌不输穆清绝和杜芳惜,或者还稍胜一筹。但在明钦心里,只怕真的觉得她比穆、杜两女有所不如,感情倾向十分明显,这么问无疑是自取其辱。
明钦看秦素徽神情怏怏,牵着她的衣角道:“你是我姨,不管你是美是丑,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你才又老又丑。”
秦素徽扯过衣袖,板起面孔环抱双臂,坐到厅中的连椅上一言不。
明钦没想到秦素徽这么大反应,后悔不迭。看来绝不能拿女人的年龄外表开玩笑。
“喂,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明钦试着转换话题,他也是运气欠佳,正遇秦素徽心情起伏的时候,撞到了枪口上。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本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不走了,你去找你的杜姑娘吧。”
秦素徽看了下手表,再有二个时辰天就亮了,端木漪也该收拾的差不多了。话虽如此说,秦素徽还是准备和端木漪告个别,早点回去。
后堂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端木伊人扫了两人一眼,“姑姑崴到脚了,行动不太方便。让我请明公子过去。”
“那好,我正准备和姑姑辞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