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江地域广大,孔秀初来乍到,不得不来孔雀山庄寻求帮助。
“这事好办。姑娘可以先在庄上住下,我马上派兄弟出去查访,一有消息就告知于你。”
孔雀满口答应,其实阎鸣筝就在庄上,不过孔雀是天罗殿的细作,又正需要阎鸣筝鼎力相助,自然不会吐露实情。
“我已经在城中订好了客店,就不打搅了。若有此人消息,夫人可以给我祭符信,或者到春风酒家找我。”
孔秀将她的符信画在影神图的背面,指给孔雀看。
“这样也好。姑娘放心,只要这人在岛上,一定尽快帮你找她出来。”
四圣门是檀江势力最大的帮派,要寻找一个人并不是特别困难。不过孔雀和孔秀无甚交情,自然不会真心帮她。
“那就多谢了。”
孔秀来孔雀山庄只是姑且一试,没有抱太大希望。见孔雀答应下来,便起身告辞。
孔雀看着孔秀的背影微微哂笑,拿起桌上的影神图撕成碎片
“夫人,人已经送走了。”
张濯缨见孔雀态度坚决,顿时闭口不言,心头微微冷笑。他对孔雀插手四圣门的事务早就心怀不满,只是碍于孔难敌的颜面隐忍不发,现在孔难敌不在,孔雀若有个三长两短,谁也救不了她。
“夫人既然执意不肯交出医童,我可要得罪了。”
花千簇身陷重围,纵然修为精强,也未必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最好的方法自然擒贼擒王,将孔雀劫作人质。他打定主意,动如飘风,化作一道残影扑向孔雀。
“着——”
阎鸣筝轻喝一声,祭出银罗网,手中银光暴涨,哗然一声抖散开来,当头罩落。
花千簇身形一滞,掌心一扬,打出一团红光,击到银网上传出砰訇一响,火焰喷卷,硝烟弥散。
银罗网是天罗殿的独门法宝,特点银丝绵密,十分轻软,粘到身上轻若无物,束手束脚。
花千簇识得厉害,不等银网罩落,打出一枚霹雳珠,虽不如明钦的金刚掌力霸道,也将银网震了开去,花千簇乘势攻上,折扇一指,朝着阎鸣筝咽喉点去。
阎鸣筝一击不中,探手在腰间一摸,拔出一柄光芒闪烁的软剑。这软剑藏在她的罗带中,纤薄如纸,作为防身之用。
阎鸣筝的功力不如花千簇深厚,她的剑术经过高人指点,凌厉泼辣,耳听的刺刺声响,转瞬刺出十多剑,剑上带着无形剑气,好似灵蛇吐信,十分刁毒。
花千簇一心捉拿孔雀,本没将阎鸣筝放在眼里,一时贪功冒进,差点被她刺伤。连忙凝定心神,见招拆招。
花千簇功力深厚,一把折扇包含了诸般兵刃的招式,既有长剑的击刺,也有刀法的砍削,判官笔的点戳,三十招一过,阎鸣筝应付起来顿时有些吃力。
“着——”
阎鸣筝左手一扬,装作施展暗箭的样子。花千簇对她的银网也有些忌惮,身形连闪,横掠十步,才发现阎鸣筝只是虚张声势,暗骂了一声,重又攻上。
阎鸣筝急攻数剑,又是衣袖拂动,花千簇招式微顿,发觉又上了她的恶当,不由脸色冷沉,加紧进攻。
“这回是真的了。”
阎鸣筝咯咯一笑,屈指一弹,只听卟的一响,传出一缕指风,花千簇刷的一声展开折扇,看到阎鸣筝手中空空如也,只道又是虚张声势,正要一鼓作气,将他擒下,鼻中忽然嗅到一丝甜香,不由脸色大变。
阎鸣筝看花千簇的神情,知道‘避死香’起了作用,连忙祭出银罗网,将花千簇罩个正着。
避死香是十大名香之一,药力十分霸道,只要吸入稍许,便会神情恍惚,浑身乏力。花千簇功力深厚,人又机警,避死香非常珍贵,阎鸣筝身上没有多少,生怕一击不中,反而让花千簇生出警觉。是以故意虚张声势,引得花千簇心浮气躁,才图穷匕现,一击得手。
“公子——”
青苗和桑叶看到花千簇被银网罩住,呆立不动,不禁吃了一惊,舞动软鞭上前解救。
“给我拦住她们。”
孔雀一声令下,周围的护卫一拥而上,将两女团团围住。两女鞭法厉害,能和雷吼、邹有才两位堂主一较长短,本来颇有机会突围而出。但她俩对花千簇忠心耿耿,不肯逃走。
四圣门的护卫越聚越多,手里拿着各色兵刃,更有护卫端着枪铳在外围瞄准。
“给我抓活的。”
孔雀见两女极为勇健,不忍心将她们当场击毙。不过四圣门人手虽众,想要生擒两人也颇不容易。
阎鸣筝倒转剑柄在花千簇丹田戳了两记,花千簇脸色一白,升起一股怒气。阎鸣筝微微冷笑,抓住他的衣领,软剑横到脖颈上,厉声道:“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就杀了他。”
“你敢?妖女……”
两女看到花千簇危在旦夕,吃了一惊,动作不由慢了下来。旁边的护卫以为有机可乘,张开两臂向两女扑去。
两女娇叱一声,挥舞软鞭将众人打得人仰马翻。
“再不住手,我就把他的耳朵、鼻子一块一块削下来。”
阎鸣筝拿着寒光闪闪的长剑在花千簇脸上比划,两女看得心惊肉跳,不妨手中一紧,软鞭被护卫中孔武有力的揪住。
众护卫一拥而上,拿着木棍朝关节处猛砸,两女闷哼一声,被打倒在地。
众人拿出绳索将两女绑住,押缚到孔雀跟前。
“把他也绑了。”
阎鸣筝趁着花千簇运功抵御避死香的功夫破了他的丹田气,花千簇被银网所缚,又吸入了避死香,虽然他及时闭住呼吸,吸的不多,但避死香药性霸道,急切间很难排解出去。阎鸣筝又击散了他的气海,短时间无法提聚真气,脑中一片昏沉。
张濯缨颇感诧异,想不到孔雀身边竟然有阎鸣筝这等高手,不但化解了危局,还将咄咄逼人的花千簇当场擒住,真是始料不及。
“张爷,这个花千簇在锦绣宫想必地位不低,现在有人质在我们手中,料那锦绣宫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要紧的是将孔爷尽快救出来,你以为如何?”
孔雀不便施展武技,且也不是花千簇的对手,好在阎鸣筝本领高强,力挽狂澜,让她顿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是,是。但听夫人吩咐。”
张濯缨无话可说,踌蹰了片刻,望着阎鸣筝道:“这位姑娘是……”
阎鸣筝穿了一袭蓝袍,面如美玉,风采极佳,不过张濯缨老于世故,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子。
“这是阎姑娘,是本夫人的好朋友。”
孔雀不愿多说,更不会道出阎鸣筝的身份。天罗殿在七海声名远播,和四圣门颇有扞格,甚至有吞并之心。好在见过阎鸣筝的人不多,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
“幸会,幸会。”
张濯缨客气的拱拱手,解决了花千簇这个不速之客,众头领纷纷离去,孔雀让手下将花千簇主仆三人押赴地牢,看管起来。
孔雀和阎鸣筝关起门来,商议道:“缉查司的人抓捕了孔难敌,和我们的计划好像有些出入。”
阎鸣筝本来确实是想利用缉查司打击一下四圣门,好让孔雀从中取利,掌控住四圣门。
但是缉查司虽羁押了孔难敌,并没有展开后续的行动。反而锦绣宫的人得了消息,乘机来搭救医童,孔难敌不在,四圣门的人对孔雀阳奉阴违,莫非阎鸣筝出力,她差点遭了花千簇的毒手。
“现在的形势也不错,既然缉查司抓了孔难敌,最好就别让她放出来了。你今天的表现比张濯缨、雷吼之流的堂主强得多,继续努力吧,祝你早日坐上龙头的位置。”
阎鸣筝到底是局外之人,不像孔雀那样患得患失,她虽然想利用孔雀控制四圣门,就算计划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
“那两个人怎么办?是不是转移到隐蔽的地方。”
孔雀得知明钦来搭救秦素徽,很奇怪阎鸣筝居然没有控制住他。她对明钦自然很不放心,在她看来,事成之后最好连秦素徽一起杀掉,才能撇清干系。
这跟阎鸣筝的想法又有很大不同,阎鸣筝眼界要比孔雀开阔,秦素徽作为秦、穆两家的关键人物,如果她打算留在东华国的话,有这样一个朋友显然用处极大。
“这两人交给我应付,你就不用操心了。而且那个姓明的道行很高,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还是先稳着他比较好。”
阎鸣筝原本也想制住明钦,但是她的银网被明钦抓破,避死香也不起作用。阎鸣筝着实有些心惊,她是经过避死香的洗炼,才有规避的能力,这一点远远无法和明钦相比。
“好吧,我去看一看花千簇,试试能不能问出有用的消息。”
两人从房中出来,分道扬镳。阎鸣筝去探视明钦和秦素徽,孔雀则去审问花千簇。
刚走出花园,便见孔管家迎面走来,看到孔雀立时满脸堆笑,快步上前,“夫人,外面来了一个女的,说是北派的特使,您要不要过去见一下。”
“北派特使?”
孔雀略感意外,四圣门从创派之初便有四支。后来四处方展,炎方一带的势力以檀江为中心,叫作南派。北边的势力分布在修罗海一带,叫作北派。
四支势力分头发展,不相统属,起初还有数年一度的盟会,推选一位总门长。这位总门长通常也是某一支的龙头,其实已经有些名不符实。孔难敌掌握南派势力之后,声称分堂自治,拒不接受总门长的命令。
从此之后,几个派系之间来往无多,名义上虽是一门,实际则是各自为政,互不相涉。
孔雀听说北派来了使者,也有些莫名其妙,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人多哪里?带我去见她。”
孔管家答道:“老奴引她在中庭用茶,夫人请跟我来。”
孔雀颔首应许,随着孔管家来到前厅,就见厅中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素衣女郎,望着壁上的字画微微出神。
这人就是追踪阎鸣筝来到檀江的屠狗者,也是四圣门北派的厉害人物。
屠狗者听到动静,扭头望了孔雀一眼,猜度她的身份。
孔管家笑着介绍道:“这便是我家孔雀夫人。夫人,这位便是北派特使。”
两人相互见礼,相向而坐,孔雀想不到使者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郎,笑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孔秀。”
这回代表着北派势力,身份有别,素衣女郎报出名姓,没有再虚言搪塞。
“为何不见大龙头?”
孔秀对南派的内部情形不太了解,但她明白孔难敌是南派龙头,卓有声名,孔雀的年纪几乎可以做孔难敌的孙女,若非孔管家说明,自然想不到是他的夫人。
孔雀和孔管家对视一眼,轻描淡写的道:“孔爷有事出门去了,姑娘有什么话不妨和我说,能办的我便帮你处理,实在不行就等孔爷回来。”
孔秀不知孔难敌被缉查司抓去了,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孔雀也不好明说。
孔秀还道孔难敌故意避而不见,淡然道:“我这次前来是想委托贵派帮忙找一个人。”
“什么人?”
孔雀噙着笑意轻轻点头。
孔秀从灵气袋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影神图,上面印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女郎,甚是个形神毕肖。
孔雀认出影神图画的是阎鸣筝的影像,不动声色的道:“这人不知是何来历,和姑娘有何过结?”
孔秀解释道:“她是天罗殿阎不谷的女儿,和我倒没有什么私人恩怨,我也是执行门长的命令。”
天罗殿和四圣门北派都在北海,天罗殿扩张极快,自然威胁到北派的地位。况且阎不谷曾是四圣门的堂主,他另立门户,带走了许多门徒,直接造成了四圣门的分裂,两家的敌视由来已久。
阎鸣筝离开了北海,天罗殿鞭长莫及,这可是机会,北派势力出动高手,想将阎鸣筝擒作人质,孔秀一路追踪,和阎鸣筝交过几次手都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