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郎冷哼一声,掌心一翻,取出两颗霹雳子,抖手掷将出去,同时间掠身飞退。
“夫人,小心——”
只眼道人大惊失色,但他和孔雀距离颇远,救援已经不及。
霹雳子虽非道家法宝,威力也颇为强劲,耳听得两声砰訇巨响,沙飞石走,气浪喷涌,众护卫识得厉害,纷纷抱头躲避。
白衣女郎得了喘息之机,身形连闪,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众人闹了个灰头土脸,孔雀虽然没有受伤,衣服上沾了许多尘土,瞧起来甚是狼狈。
“给我搜——”
孔雀挥了挥手,不打算就此放过她,白衣女郎和只眼道人交手受了点伤,在一众武士的围攻下已是强弩之末,要捉她现在正是机会,若等她恢复体力可就不好办了。
众武士分成数队在庄中搜寻,孔雀在高手护卫下返回房间等待消息。
阎鸣筝刚才尽管没有出手,却在关注场上的形势。孔雀离开后,她上前敲了敲明钦的房门,“明公子,我可以进来吧。”
明钦一时难以脱身,重新秦素徽放到床榻上,盖了一条薄被。门闩已经被白衣女充好震坏,阎鸣筝伸手一推门就开了,不等明钦答应闪身进了房间。
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白衣女郎又是从明钦房间拔关而出,他也无法装聋作哑。
“让公子受惊了。本庄护卫不周,还望公子恕罪。”
阎鸣筝一直在极力缓和与明、秦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离开天罗殿后,失去了强靠,自然不想无谓的树立敌人。明钦的修为、秦素徽的家世都让她有所顾忌。
“这女的是什么人呀,刀法倒是一流。”
阎鸣筝也怀疑白衣女郎和明钦是旧识,明钦当然要澄清一下,免得阎鸣筝盯着他不放。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四圣门的对头吧。”
阎鸣筝听闻明钦和白衣女郎无甚瓜葛,悄然松了口气。如果这人和明钦或秦素徽有甚关联,动起手来便要多些顾虑。
明钦试探着道:“她向我打听什么花千簇,姑娘可知道此人?”
阎鸣筝怔了一怔,露出恍然之色,点头道:“原来如此。花千簇是锦绣宫的人,今天来庄里闹事,被孔雀抓起来了。看来这女的和花千簇关系匪浅。你安心休息吧,这人受了点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阎鸣筝见识过白衣女郎的手段,心知孔雀的手下抓住她的机会不大,单打独斗的话,阎鸣筝自问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好。”
明钦送走阎鸣筝,心头暗恨,本来今晚很有机会溜之大吉,哪知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现在庄中加强了戒备,想离开可就难了。虽说明钦有凤凰金翅,完全可以带上秦素徽强行闯关。但是庄中布置严密,不排除设有阵法或兵车,就算遁入空中也有可能被拦截下来。明钦可不想冒这个险。
送走了阎鸣筝,明钦关掉壁灯准备休息,但是门闩被白衣女郎震坏,要到白天才能找人修复,当然以明钦的修为有没有门闩关系不大。
明钦刚要阖上房门,眼前白影一闪,从门缝间掠了进来。
明钦吃了一惊,想不知白衣女郎竟敢去而复返,“你怎么没走?”
“我是来救人的,人没有找到,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白衣女郎一袭白裙,在黑暗中颇为醒目,她镇定自若,似乎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明钦心头暗笑,心说,“你眼下自身难保,还谈什么救人。况且你要救人直管去救就好了,干嘛躲到我这里来。”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确实有一个叫花千簇的来庄上闹事,被四圣门抓起来了。
白衣女郎眸光一亮,追问道:“他关在什么地方?”
“这……我也不清楚。”
明钦坦白道:“我也是四圣门劫持的人质,对他们内部的情形无甚了解。”
“那你能不能再帮我打探一下。看得出他们对你颇为客气,这事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难。”
白衣女郎露了形藏,现在庄中武士四处抓她,除了明钦这里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她也不敢随处走动,更别说查找花千簇的下落。
明钦啼笑皆非,他和白衣女郎素不相识,甚至还斗了一场,哪有心情管她的闲事。虽说他对四圣门无甚好感,可也没打算站到锦绣宫那边。
“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明钦现下最关心的是秦素徽体内的避死香,若不是白衣女郎突然到来,说不定他已经带着秦素徽离开了孔雀山庄,接下来就要想方设法化解她体内的药力。阎鸣筝虽说四十九日以后效力自会消解,他可不想等那么久。况且一个大活人一个多月不吃不喝,怎么看都有些危险。
白衣女郎见明钦不肯帮忙,心中微觉不快。在她看来,大家既然都是四圣门的对头,理当互相帮助,多一个人多份力量,若能救出花千簇,便有机会反败为胜,何乐而不为呢?
今晚是走不成了,明钦收拾心情在秦素徽身边躺下,这里有阎鸣筝特别关照,庄里的武士应该不会贸然冲进来搜查。让白衣女郎躲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等到外面的守备松懈下来,她自然会伺机离开。
“你身边这位姑娘是病了吗?”
白衣女郎和明钦交手的时候就注意到秦素徽,只是秦素徽一直昏睡不醒,白衣女郎也无暇理会。不过看得出明钦对她十分着紧,几乎是寸步不离,白衣女郎好奇心起,便想问个仔细。
明钦不想跟她多说,装作没有听见,并不搭腔。
白衣女郎却很不识趣,身影一闪,掠到床前,伸手去查视秦素徽的情况。
“你做什么?”
明钦霍然睁开眼睛,出手如电,朝她手臂抓去。
白衣女郎轻声一笑,娇躯一扭避闪开去,振振有辞的道:“你不答我,我只好自己动手咯。”
“你太多事了。”
明钦面露不悦,转念一想,白衣女郎也是仙道高手,师门渊源,说不定也对避死香有所了解。
“她中了避死香,据说要睡足四十九天,无药可解。这么说你明白了吧。”八壹中文網
“避死香?这是什么毒药?”
白衣女郎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奇香,觉得颇为新奇。
明钦见她无所知闻,顿有对牛弹琴的感觉。轻哼一声,懒得跟她饶舌。
白衣女郎面颊微热,强辩道:“我在丹药上确实没什么研究。不过我师叔是丹药大家,有医仙之称,如若由她医治的话,定能药到病除。”
“你师叔?”
明钦将信将疑,白衣女郎心高气傲,不像是信口雌黄的人。她师叔既有医仙的称号,想必有些手段。但是避死香是十大名香之一,号称无药可解,有道是,‘药医不死病’,哪怕其人真有医仙手段,对于‘避死香’这种奇物也未必有化解的方法。
白衣女郎淡笑道:“我看你像个聪明人,想不到遇事却十分糊涂。”
“你说……”
明钦听她忽然指摘起自己的不是来,也不生气,倒想听听她有什么高明的见解。
白衣女郎微微冷笑,“你想正常人哪有一睡四五十天的道理,你以为是动物冬眠吗?我看用不了四十九天,这样下去不出十天半月人就饿死了。”
世间确有一些物类能长睡不醒,道家有辟谷之术,也能几个月不进食。三界生灵有动有静,都需要摄取一定的能量方能存活,阳光、空气、水、食物几乎都是必不可少的。
植物比动物的活动能力小许多,消耗也相对较少。动物冬眠和道家辟谷也是采用静定的方式,降低自身的消耗。但是不论消耗如何降低,要维持生命的机能总需要一定的能量支撑。
动物能够冬眠便是因为自身能储存相当的能量。这种特点连人类都不具备,人类的精力和食物往往消耗的很快,一日三餐,不食则饥,积贮能量的能力十分有限。
道家炼气则能积存一定的真气,十天半月不眠不休尚非难事。
秦素徽有真人境修为,潜气内转,昏睡几天还没有太多的问题。但是避死香对神魂有麻痹作用,时间一长,秦素徽能否调整自己的道息便很成问题,而且长时间昏睡不醒总是很危险的事。明钦本来也打算带她离开孔雀山庄找人救治,只是不巧碰上白衣女郎前来刺探消息,打乱了他的计划。
“你若想让她活命的话,就尽快带她去见我师叔,免得中毒太深,积重难返。”
白衣女郎对她师叔的医术极有信心,明钦也颇为意动,他正愁找不到一位高明的医士,风飘尘和花家姐妹远在海外,就算她们知道化解之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你师叔真的有办法化解此毒?”
明钦和这位医仙素未谋面,也没有听过她的声名,自然心里没底。
“不一定。”
白衣女郎轻摇螓首,旋又补充道:“不过我师叔若是没有办法,你找别人多半也是枉然。”
“既然如此,就请姑娘代为引介。”
不管怎么说,只要有一丝机会,明钦都不会轻易放过。秦素徽在他心中份量颇重,这次护卫不周,明钦也甚感自责。
“好说。只要我能够出去一定帮忙。我师叔医者仁心,还是很好说话的。”
话说到这里,明钦现在有求于人,便不能对花千簇的死活置之不理了。
“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姬元苏,花千簇是我师兄,也是我师傅的爱子。如果公子能施以援手救出我师兄的话,本宫上下都感激不尽。”
姬元苏和花千簇都是锦绣宫最杰出的弟子,花千簇是宫主锦绣夫人的儿子,他和姬元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锦绣夫人早就有意将姬元苏许配给花千簇。
锦绣宫这几年势头颇猛,大有和四圣门一较高下的意思,锦绣夫人的师妹医仙本是一个古老医宗的弟子,她师兄号称药王,去世之后留下了几百个丹方,落到弟子医童手中。
这些丹方也是医仙想要拿到的,结果医童投入四圣门,受到孔雀的庇护,锦绣宫自然不肯善罢干休。
花千簇修为精强,年轻气盛,全不将四圣门的高手放在眼里。本想单枪匹马横扫四圣门立一场大功,谁知阎鸣筝的避死香十分霸道,花千簇不知厉害,以致于失手被擒。
姬元苏原本和花千簇相约一同行动,哪知花千簇不和她汇合,便闯入孔雀山庄。姬元苏得到消息已经晚了一步,她也是关心则切,孤身潜入山庄打探花千簇的下落,差点步了他的后尘。
“你也知道现在庄中戒备森严,别说救你师兄,你能不能逃出去都是未知之数。打探一下你师兄的下落倒也可以,我可没有把握救他出来。”
明钦要仰仗那位医仙救治秦素徽,对于姬元苏的要求不能不重加审视。但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今天花千簇带着两个侍女上门挑战,不可一世,随后,姬元苏就潜入庄中刺探消息,这样接二连三的扰动,孔雀若不知小心提防,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孔雀和医童关系密切,定然也深知这中间的纠葛。花千簇是锦绣夫人的爱子,奇货可居,定然防范甚严,明钦和姬元苏都不熟悉孔雀山庄的地形,救他出来决非易事。
“你只要肯帮忙就可以了。先打探出我师兄关在哪里,至于如何解救我来想办法。”
姬元苏满口答应,她也不指望明钦能马上帮她救出花千簇,不过明钦在庄中还算自由,又和阎鸣筝关系不错,行动起来比她方便的多。
“今晚是不行了。要不,你先设法出去,等有了消息我再跟你联络。”
现在夜色已深,外面还在紧锣密鼓搜寻姬元苏的踪迹,明钦自然不能随意行动,惹人疑窦。其实姬元苏留在庄中意义不大,还有可能露出形藏,若让阎鸣筝或孔雀发现他俩达成同盟,行动起来势必会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