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洛玄音想到顾盼还在旁边,顿觉得面颊发烫,不知所措。
明钦也许久未沾洛玄音的身子,如今分别在即,离愁别绪纷至沓来,不觉情怀大动,箍住她的腰肢仿若狮子搏兔,不给她半点逃脱的机会。
顾盼美眸流转,也从明钦身后偎上前来,红唇轻启,凑到明钦耳边小声道:“小羽,你可不能太过偏心。
明钦扭过脸笑道:“你们俩谁也跑不了。”
三人在房中尽情宣泄,到了第二天早上,明钦才把两女送回帅府。
此番迎回殷夫人母子的使团由孙博明和白问天共同挑选,明钦是主使,副使是周虎臣,卫队长是刘耀祖,明钦也都不陌生。
刘耀祖是孙博明手下营官,看来周虎臣倒有可能是白问天的人。
明钦再回蜃楼城,可谓是人非物是,蜃楼城已经落入龙族掌控,龙族是鳞虫之长,水族之主,水师之强堪称三界第一,现在有了蜃楼城作为据点,造船备战,阴云密布,战争一触即发。
龙族得知华阳军派出使节,也委派敖力出城迎接。将明钦一行安排在馆驿歇息。
双方相向而坐,明钦说明来意,要迎归殷夫人母子。
敖力大模大样的道:“前次我家大王派使臣晋谒大统制,商讨彼我合作之事,大统制对我族提出来的条款逐一驳斥,大王很不高兴。如果大统制能重新考虑我族的条款,大家还是朋友,希望贵使将我王的意思转告给大统制。本使恭候佳音。告辞了。”
龙族的态度明钦早有预料,但是现在殷重甲重伤不治,若不能迎回殷璠继承统制之位,华阳军恐怕要分崩离析,这是白问天和孙博明都不愿看到的。
看着敖力去远,刘耀祖狠呸了一声,大骂道:“这个敖力真是欺人太甚。他的那些条款分明是让我们屈膝投降,江州男儿绝不答应。”
周虎臣皱眉道:“咱们此来是要迎回夫人和世子。需得先设法见夫人一面。看看她们境况如何?”
殷璠服食了肉灵芝,得了失魂症,还不知有无痊可,若是殷璠昏迷不醒,迎回他也是无用,那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明钦点头道:“周兄所言甚是。现在我们有求于人,须得先沉住气。龙族的条款自然不能答应,但也不能把话说僵,让他们拿夫人和世子要胁我们。”
刘耀祖苦笑道:“就怕封天那边瞒不了多久。龙族有恃无恐,夜长梦多,终究对我们不利。”
这次行刺殷重甲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八成是龙族所为。龙族使节进京和殷重甲谈判,被殷重甲挡了回去,设伏行刺很可能就是他们的手笔。如果真是如此,他们倒有可能把殷夫人母子送回,因为殷夫人母子在龙族手中并无用处,只有回到华阳军才能发挥作用。
“再等等吧。”
明钦还是想在蜃楼城先住下来,以他对蜃楼城的熟悉,或许能打探到殷夫人母子的下落,再设法营救不迟。
入夜之后,三人分头歇息,明钦躺在床上,想到骊山神女到华阳军搬兵,殷重甲不肯轻举妄动并不奇怪,但是明钦在华阳军没有发现骊山神女的行踪,莫非她往神庭去了?
正思虑间,忽听得窗格响动,屋里多了一条人影。明钦灵识明敏,夜能视物,定睛一看,来得正是多时不见的骊山神女,不由大喜过望。
“师傅,你怎么来了?”
骊山神女笑道:“你怎么成了华阳军的使节,真是神通广大呀。”
“说来话长,殷重甲命不久矣,华阳军一乱,龙族正可乘虚而入,天族必危,于情于理都应该救殷夫人母子回去。这个使节自然难以推托了。”
天下苦龙久矣,明钦作为一个修行者,当然不想悖逆人道人心。
骊山神女点头道:“我听说殷重甲遇刺,华阳军来了使节,想不到居然是你。”
明钦奇道:“师傅什么时候回的蜃楼城?”
骊山神女苦笑道:“我去华阳军搬兵,殷重甲推三阻四,后来干脆避而不见,又听说金光丈人开城投降,龙族已经进驻蜃楼城,我和你有言在先,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骊山神女临走的时候说三日之内便能赶回。金光丈人和殷重甲各自为己,骊山神女徒劳无功,她回来时候发现秦越和殷夫人母子都被龙族羁押,明钦则不知所踪,便在蜃楼城潜伏下来,伺机营救。
“小羽,你可知道这馆驿之中还有一位重要人物?”
“什么重要人物?”
明钦心知骊山神女不会无的放矢,但他也实在猜不出是谁?
骊山神女道:“此人便是金翅皇朝的末帝。”
明钦微觉恍然,金翅鸟是天界八族之一,曾经统治天族数百年之久,江山门孙满江高张义帜,屡仆屡起,终于推翻金翅皇朝。但是末帝仍在,龙族将末帝找了出来,无非是想利用他建立傀儡政权。
“龙族想帮助金翅末帝复位?”
“不错。”
骊山神女见明钦见微知著,甚感欣慰,“龙族和金翅末帝谈好条件,等夺取江州三郡之后,就成立金翅国,让末帝复位为帝。”
“那殷夫人和殷璠呢?他们有没有答应龙族什么条件?”
明钦害怕龙族刺杀殷重甲之后,为的是向殷夫人母子下手。
“殷夫人母子被囚禁在普救寺,那里有龙族高手保护,不易接近。我来找你,就想先干掉这个金翅末帝,免得他再兴风作浪。”
金翅末帝和殷夫人母子都是龙族手中的好牌,若能杀掉金翅末帝,殷夫人母子无疑会更安全一些。
“咱们几时行动?”
“自然是越快越好。但是末帝身边有高手保护,务必小心在意。”
骊山神女潜入蜃楼城多时,已经将金翅末帝身边护卫打探清楚。
“一个是末帝的姑姑,唤作纳兰青冥。一个是帝师金持国。遇见了千万要小心。”
“纳兰青冥?”
这个纳兰青冥是洛绮的师傅,明钦在海市城见过一次。金持国则是天族宗师级的人物,一身修为震古铄今,罕有敌手。
“这个金持国本是天族之人,偏偏效忠金翅末帝,他的修为在天族屈指可数,平心而论,我也未必胜得了他。所以想刺杀金翅末帝需得设法引开此人。”
骊山神女对金持国也甚是忌惮,天族在金翅皇朝统治之下虽然沉*沦了数百年,但是有为之士的聪明才智郁极而发,近些年来可谓是高手辈出。所以才有四大道门交相辉映,金持国就是这些道术名家中最为特出的一位,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四大道门的门主。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金翅末帝刚刚大婚,迎娶了一后一妃,这位皇后乃是蜃龙的女儿,所以蜃龙也在为金翅末帝效力。”
“蜃龙的女儿?莫非是洛绮?”
明钦大感意外,转念一想,洛绮的师傅纳兰青冥是金翅末帝的姑姑,洛绮嫁给金翅末帝也并不奇怪。
蜃龙王早就和雕龙周轼密谋,投靠了龙族。现在龙族攻占了蜃楼城,蜃龙王跟着水涨船高,他女儿又做了金翅末帝的皇后,可谓是时来运转,春风得意。
“我去那边打探一下,看这金持国有何厉害。”
明钦有镜相化身,灵识难以察觉,潜踪隐迹确有非凡之处。
“小心一点。切莫逞强。”
骊山神女知道明钦的本事,如果能无声无息杀掉金翅末帝自是最好。
金翅末帝和明钦一行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不过中间没有通道,若非骊山神女说起,明钦也想不到金翅末帝就住在隔壁。
出得门来,夜色已深,明钦化身光影,悄无声息潜入隔壁院落。
只见书房的灯还亮着,隐隐有谈论之声。明钦不敢过分接近,金持国名头极响,单论道术修为孙满江也不是对手,骊山神女尚且心存忌惮,明钦自然不敢托大。
明钦飞身上了阁楼,只见房中灯烛未熄,一个熟息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明钦凝神一听,居然是武司晨的声音。
“绮儿,想不到咱们会嫁给金翅皇帝,等收复江州三郡,复国成功,你可就是名符其实的皇后了。”
洛绮轻哼一声,冷淡道:“你深更半夜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话。”
武司晨抱怨道:“这园子里无聊的很,早知道皇帝的妃子有这么多规矩,打死我也不做。”
“是吗?”
洛绮嗤声笑道:“当初你嫁给陛下的时候可是欢天喜地的很呢?”
武司晨咯咯一笑,反唇相讥道:“那么你呢?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做得很开心吗?”
这话正中洛绮的心病,她是师命难违,纳兰青冥相中了她,极力撮合此事,金翅皇帝也对她一见钟情,洛绮没有选择的余地。至于武司晨,则是蜃龙王和武秀珠代为做主,蜃龙会能够东山再起,全靠龙族之力,龙族正极力拉拢金翅鸟复国,蜃龙王当然也想从中取利。
武司晨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还是我的海暴弟弟好,每次都能弄得人家欲仙欲死,这位皇帝陛下骨瘦如柴,那活儿像蚕豆一样,真是笑死人了。”
洛绮霍然站起,压低声音道:“你不想活了,这话若让师傅听见,我也救不了你。”
武司晨掩口笑道:“到底是我的好姐妹。将来姐姐若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离开?别做梦了。”
洛绮柔声一叹,纳兰青冥和金翅末帝对复国的执着是她不能理解的,她也不感兴趣。其实金翅末帝温文尔雅,待她并不坏。但是末帝长于宫妇之手,早已不能人道,她虽然名为皇后,却连普通夫妻都不如。纵然将来夺取了江州三郡,仍不过是看龙族眼色行事,徒有虚名罢了。但即便是虚名,纳兰青冥和末帝也要不计利害地去争。
“绮儿,你后不后悔?我知道你性子执拗,当初若让小海要了你,或许你也不会想做什么金翅皇后。”
武司晨和洛绮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性情再熟悉不过。正因为如此,即便上回得罪了洛绮,洛绮得势之后也没有真个把她怎么样。
洛绮轻哼道:“可怜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
武司晨抿嘴笑道:“原来小海在你眼里只是一只死老鼠罢了。而你则是九天凤凰,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可惜你现在是笼中之鸟,说不定正要靠这只死老鼠来咬破藩篱呢?”
“不如咱们打个赌,如果小海哪天找到这里来,你就跟我一起离开如何?”
武司晨虽然颇有野心,对事情却看得十分清楚,金翅末帝不过是龙族手中一个装饰品,不管他有多少土地,也不可能逃出龙族掌控。
“你就这么有信心?”
洛绮淡然道:“有我师傅和金太傅在,他就算来了也是自投罗网,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武司晨摇头道:“心不能死,心死了人也跟着死了。希望总是要有的,你不知道跟他在一起我有多快乐。”
洛绮俏脸一红,娇啐道:“下*流。少在我面前提你那些龌龊勾当。”
武司晨咯咯笑道:“男欢女爱,乃是天理人心,怎么就龌龊下+流了?好妹子,难道你想一辈子守活寡不成?”
洛绮默然不语,她正当妙龄,自然也憧憬过美好动人的爱情,可惜她期待的那个人并不曾出现。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如果海暴真有胆子过来救你,我会设法成全你们的。”
洛绮和武司晨际遇不同,她投在纳兰青冥门下,学得音声之道,连蜃龙王也避忌三分。武司晨则受武秀珠影响,和蜃龙王虚与委蛇,成为她的玩物。
洛绮和武司晨是至交好友,对她颇为同情,也希望她能够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武司晨叹了口气,忽然伤感起来,“小海若知道我成了金翅末帝的妃子,也许就不肯要我了。活人又岂能和命争呢?可能这就是我的命吧。”
“你别这么想。”
洛绮心中恻然,武司晨既自尊又自卑,谲诈的时候虽然让人讨厌,自伤的时候又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