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啥会!就像刚才在鲁桥镇,三拳两脚打倒了事,还费这些鸟事!”
张二虎骂骂咧咧,看来刚才被老爷子气得不轻。
说罢就要撸起袖子跑过去揍人。
“你干啥?”孙世瑞一把拽住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丁,郑重其事道:“我当效法刘玄德礼贤下士,好好请王老爷子出山。”
“是请,知道吗?”
唐恩城用折扇遮住脸,尴尬道:“孙千户,王老爷致仕前好歹也是三品推官,论官职,比你大,论资历,你更是黄口小儿。你也好意思礼贤下士,待会儿见了人,可要给人家行礼···”
孙世瑞面朝唐恩城,毕恭毕敬道:“小子受教了!”
孙千户下令其余各人暂时原地休整,只带唐、张二人前往会见王徵。
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兵士,肯定会吓到老人家的。
当下张二虎带着两人朝那边走去,却见这片依山傍水,山畔有个几个农户,荷锄耕于田间,正唱歌谣: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孙世瑞忍不住道:“老唐,这歌是谁作的?咋听的耳熟啊。”
唐恩城笑道:“这不是《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写的词儿吗?大明各处早已耳熟能详。”
“哦?”孙世瑞前世根本没完整看过《三国演义》,哪里知道这些。
“看来这王徵老爷子真要自比卧龙先生了?”
唐恩城揶揄道:“你这样的武夫,都敢自诩刘皇叔,人家好歹在登州练过兵,自称诸葛亮,有何不妥?”
孙世瑞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张二虎领着两人走了十几步,却不见他口中所说的什么“邋遢道人”。
三人又折返回来,孙世瑞整理了铠甲,又让众人注意军容,翻身下马,亲叩大门。
连续敲了十几下,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探出半个脑袋,是个酒糟鼻老头子,朝着外面怒气冲冲道:
“号丧啊!叫魂啊!”
孙世瑞连忙躬身拜道:“京营千户、潼关监军、陕西兵备道、三边督师孙之子孙世瑞,特来拜见先生。”
老头子怒气未消:“老爷不见客!”
他瞟了眼远处站立的十几个兵士,又看看门口石狮子上绑着的战马。
“你是谁!把骡子都牵走,不准在门口拴骡子!”
他见孙世瑞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犹豫了一下,又问一遍:
“找我家老爷的多了去了,你是哪个?”
孙世瑞躬身行礼,毕恭毕敬又说一遍:“在下京营千户官、潼关监军、陕西兵备道、三边督师孙之子孙世瑞,特来拜见先生。”
“老朽记不得这么多名字。”
说罢,砰一声就把大门关上。
唐恩城强忍住没笑。
孙世瑞伸手轻轻挡住们,望着门槛内一脸惊恐的老头,笑道:
“你只说,孙传庭的儿子来了。”
老头这时才道:“我家老爷今早出去了。”
唐恩城脸憋得通红。
张二虎站在后面破口大骂:“他娘的!你刚才咋不早说,罗里吧嗦,消遣我们千户大人是吧!”
孙世瑞回头一个眼神,二虎顿时哑火。
“何处去了?”
“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许是去邻村做披萨了。”
“是弥撒。”孙世瑞仔细纠正道。
“对,是弥撒。”
孙世瑞又问:“何时回来?”
“归期亦不定,或三五个时辰,或明日。”
玄德长叹一声。
还要再说话,砰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
张二虎诧异道:“公子,你今日脾气如何这般好?要是在往日,早砸门进去了。”
孙世瑞没搭理张二虎,环顾四周,翻身上马。
唐恩城笑道:“怎么?孙千户还要去迎一迎?”
孙世瑞神色平静道:“刘备能三顾茅庐,我不如刘备,等老人家几个时辰,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唐恩城默然。
三人翻身上马,沿着驿道往东走了两里路,回观鲁桥风物,但见远处千沟万壑,林深茂盛,果然非同凡响。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前面路上过来顶小轿,样式颇为古朴,轿顶还挂了个十字架,显得不伦不类。
孙世瑞笑道:“这应该就是王老爷子了。”
于是连忙下马,来到轿子前面躬身行礼。
“是王伯父吗?”
三人三马往路上一横,轿子不得不停下来。
轿夫对着轿子里面的人小声说了几句,孙世瑞隐约听见“流贼”两字,连忙摇手道:“我们不是流贼,是官军!”
听到官军两字,抬轿子的两个轿夫,立即拔腿就跑。
半晌过后,里面传来个沙哑声音:
“老夫泾阳,王良甫,你是?”
“伯父!你不认得贤侄了!”孙世瑞扑通跪倒在轿子前,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家父孙传庭啊!”
王徵想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孙世瑞连忙上前,撩起轿帘搀扶老人出来。
王徵没要孙世瑞扶他,自己两步走下轿子,他须发花白,腰背却是挺直,从外表看不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老头子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打量四周,好奇的望着站在孙世瑞后面的唐恩城,似乎在想这人他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走到孙世瑞面前,细细端详一番,点头笑道:“你父亲便是三边总督孙白谷?”
孙世瑞激动不已道:“正是家父!”
“快快请起,没想到孙白谷的长子这么大了,啧啧啧,出落得一表人才,潘安也不过如此啊。”
见王徵只顾感慨,没顾得喊自己起身,孙世瑞只好自己爬起来。
王徵上下打量一番,诧异道:“孙··贤侄,你不在军中孝顺父亲,来泾阳作甚?”
孙世瑞倒头便拜,王徵一头雾水。
“伯父,家父在潼关遇到难事了,必须邀您出山,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