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杰纵马上前,一众西北马兵紧随其后,此时高蛮子的身份变成了闯贼大头目郝摇旗。
这对他来说可谓驾轻就熟,毕竟在归顺官军之前,高杰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贼。
“老子是大将军郝摇旗!北直隶各州府已经投降大顺,京城也被我们打下来了!老子奉大顺皇帝之命,追杀崇祯小儿!老子心善,今日只杀皇帝一个,其余人都散开!”
高杰照着孙世瑞交待给他的台词,一句不漏的说给对面已经陷入崩溃的京营兵听。
京营兵面面相觑,面对这个突然杀来的流賊大头目郝摇旗,一时不知该战还是该降。
心善的高杰和他的手下将对面京营兵杀得人仰马翻。
片刻之间,京营兵马损失惨重,被杀死淹死踩死的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
一個来不及逃走的小太监被流賊围住,跪倒求饶:
“闯军爷爷,放小的一条生路吧,我知道皇帝的银子藏在哪里,还有嫔妃……”
高杰瞟那太监一眼,充满嫌弃道:
“奶奶的腿!没卵子的腌臜货!滚开!珍宝女人老子不会自己动手去找吗!”
寒光一闪,太监人头高高飞起。
幸存的京营兵个个已是惊弓之鸟,被唬得一愣一愣,哪见过这架势?
见高杰这副凶残模样,很多人立即丢下武器往码头两边逃去。
高杰骑在马背上放声大笑,指挥手下开始焚烧岸边还没来得及起锚的福船。
“烧!把狗官军都烧光!杀光!”
冲天花光映照下,高蛮子神情兴奋,瞳孔张大,仿佛每个毛孔都跟着亢奋起来。
唐恩城隐藏在马兵后面,望着港口遍地尸体,再看看远处那艘已经着火的龙舟,心惊胆战道:
“这高蛮子杀红眼了,可别把皇帝也烧了。”
孙世瑞抚掌笑道:“烧了最好,一场大火,了无踪迹。本官也学一学朱棣,就说皇帝被流賊围困,无路可逃,最后听从王承恩建议,打开永乐皇帝留下的锦囊,从中取出张纸条,上面写着:
遇水则生
于是化妆成普通兵士,从龙舟上跳入海中,一路游到南直隶了,咱也不用承担弑君的骂名了····”
“荒诞不经!”
唐恩城气鼓鼓道:
“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成祖皇帝也会模仿太祖给子孙留下锦囊妙计?”
孙世瑞笑道:“管他成祖还是太祖,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孙指挥就这般恨皇帝?非要赶尽杀绝?”
孙世瑞怒道:“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既然拥有天下,享受荣华富贵,大厦将倾,便该为这天下去死。”
唐恩城问道:“今日杀了朱由检,明日福王来当皇帝,周王当皇帝,唐王桂王当皇帝,一个皇帝没了,出来好几个皇帝?杀得完吗?”
孙世瑞嘿然一笑:“出现一个皇帝就一个,出现三个就杀三个!杀得多了,这天下就不需要皇帝了。”
唐恩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烧死皇帝不是不可,只是老夫要提醒一句,那龙舟上还装载着朱由检从内库中运出来的几百万两。”
“除了珍宝,还有公主,周皇后和张皇后。你也准备一并给他烧了?”
孙世瑞脸色大变,连忙摇手道:
“怎么不早说?什么?还有美人,那可烧不得!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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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上传来一片绝望的喊叫,孙世瑞瞟了一眼,原来是高杰命令手下,正在砍杀那些已经投降的京营士兵。
孙世瑞先前还在担心高杰能不能下狠手,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将皇帝视同天子,把皇帝看成是代替上天来人间管理百姓的。一言以蔽之,在大家眼中皇帝不是人,是神。
古往今来,弑君这事儿都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下手的。
敢不敢在最后时刻给朱由检来那么一刀。
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从潼关开始,高蛮子一直足够野蛮,足够残忍,在滥杀无辜这方面,他从没让孙大帝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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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启训练的新军,只和孙大帝兵马打了个照面,便被杀得溃不成军,争相逃窜。
前锋流民搅乱了京营阵型,火箭压制住福船舰炮的还击,等孙大帝下令全力进攻时,京营兵已经兵败如山,更多的人被
高杰提着马刀冲在骑兵最前面,肆意砍杀前面那些仓皇逃走的京营兵,直到马刀刀刃崩裂成锯齿状再也砍不动了才罢手,胯下的战马累得前蹄跪倒在尸体上,周围其他骑兵脸上身上都是血,眼神中洋溢着杀戮的狂热。
张家港海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护卫崇祯皇帝的福船挤满了张家港,一艘冒着黑烟的龙舟尾舵被火炮击碎,龙舟载着崇祯皇帝在还在原地打转,或许是对天津卫还是恋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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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冲出浓烟,松木板燃烧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皇帝意识到自己脚下这艘大船很快也要沉了。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
崇祯皇帝手持宝剑,身穿蓝色道袍,披头散发,遮住了略显苍白的脸,右脚穿着袜子和红方舄,左脚赤脚,胸中背心有带血遗诏。
“事情很紧急了,王伴伴!”
朱由检想着提醒王承恩,让王公公早些动手。
可是连叫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朱由检四处找寻时,发现王承恩早已不翼而飞。
“吃里扒外的东西!”
朱由检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悲剧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