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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问道太和山(1 / 1)

建德元年六月十八日,雍隆皇帝朱伦奎命昭武将军孙世瑞兼兵部侍郎,总督陕西、湖广、河南三省军务,征浙江、福建、云南、广东等省将士,代帝出征,围剿叛逆朱由崧史可法等。

同日,太子太傅孙传庭代帝祭祀告天地宗庙社稷,雍隆皇帝穿戴着武弁,乘坐革辂车,供置牲畜和帛,奏乐,行三献礼。

六月二十日,明廷颁布诏书,宣布讨伐弘光逆贼事宜,诏书大意如下:

自古推行仁德的人会得到上天的福报,为非作歹的人会遭受上天的灾殃。当年我太祖皇帝披荆斩棘,建立丰功伟业,分封诸位皇子为亲王,在各地就藩。藩王食禄超过万石,王府护卫,少的有三千人,多的有一万九千人。冕服车旗邸第,只比天子稍低一等。汉王朱高煦谋反,藩国撤销,宣宗怜悯他的幼子朱高燧,封其为赵王;秦藩多有不轨之事,宣宗不忍诛杀,给秦藩留了一卫·····

天子待藩王没有任何挑剔,是多么仁慈啊!可是,福王朱由菘竟背德反义,趁国家有乱,勾结白莲教妖人,诱使江南亡命罪人,与马士英、阮大铖、史可法、张慎言、高弘图、姜曰广、韩赞周等逆臣,在南直隶约从谋反,起兵威胁社稷宗庙,擅自杀死朝廷派往江南的使者,迫劫当地百姓,烧杀抢劫,无恶不作!

朕目睹江南糜烂,感到十分痛心啊!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祖宗基业,朕下诏让孙侍郎代替朕出兵讨伐。天军所至,玉石俱焚!各州府军民,务必协助王师平叛,看到这道圣旨敢胡言乱语者,杀!有敢不奉诏者,杀!此次朕讨伐朱由菘,与宣德年间皇帝亲自率军征讨朱高煦、正德年间皇帝亲自率军征讨朱宸濠相同。不过因为宣德、正德年岁遥远,御驾亲征的诸多仪式已经不可考,礼部官员请求在孙侍郎车驾由正阳门出城。

诏令贴出不久,便有御史指出谬误:出入正阳门是皇帝才有的特权,孙世瑞作为臣子如何能这样?

如果出师那天,孙世瑞坚持骑马从正阳门走过,便是僭越。

正所谓孙世瑞之心,路人皆知。

奏疏既上,雍隆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这御史廷杖三百大板,只为乱棍打死,后在孙传庭、冯元彪的的劝谏下,将其廷杖三十,流放郧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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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六日,援剿总兵高杰率麾下八千战兵一万二千辅兵,合计两万兵马,号称二十万,兵发北京,剑指湖广。为南征大军先锋。

高杰麾下七猛将全部随行南征,他们分别为:

李成栋、李本深、杨承祖、唐应虎、苗顺甫、李翔云、胡茂桢。

世人称为“七虎”。

出师之前,孙世瑞对高杰三令五申:

河南残破,生灵涂炭,不得侵扰!

按照大帝要求,高杰部在进入湖广后方可“自行筹集粮草”也就是纵兵劫掠。

高杰召集李成栋杨承祖等将,严令各部在河南境内不得扰民。

行军迅速,七月初五日,由大名府进入河南开封府。

开封城外休整三日,继续向南行进,二十五日,进入南阳府。

南阳与襄阳相望。

二十六日,得知王师南征,襄阳知府王承曾派家丁北上,向高总兵汇报湖广战事,一起前来营中拜见的还有均州卫指挥佥事,太和山分守太监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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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府城城南,高杰中军大帐。

高杰桀骜不驯的望向眼前乌泱泱一大片襄阳官吏,脸颊上的刀疤抖动起来,让他原本凶狠脸色显得更加难看。

人群中两个身着绛紫色袍服的小太监格外引人注目。

王知府派来的家丁一见到高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起来:

“史可法那狗贼带着几万兵马,围着襄阳城日夜攻打,好在没打下来。贼人现在退到汉江造船去了,听说要回南京拉红夷大炮过来轰城·····咱襄阳兵少粮乏,王老爷在城里度日如年啊!现在天军来了,襄阳有救了。”

“总兵爷,躲在郧阳山中的流賊见史可法来了,也跟着死灰复燃了,他们三年前跟着李自成攻打太和山不下,死伤惨重,这回要报复咱均州。城外的十几座道观被烧了,道士姑子死了一大片,造孽啊。”

均州卫指挥佥事跟着一起附和。

均州位于襄阳北边的太和山脚下,王知府把均州卫所抽调到府城镇守,造成皇家道场防备空虚,流賊趁机进犯。惹得分守太监杨公公很不高兴。

“这两位是杨公公派来的····”

高杰冷冷看指挥佥事一眼,眼神像是在打量死人,面无表情道:

“好了,不要说了,你们这些时日都受苦了,史可法不是东西,闯賊更是禽兽不如,王师来了,你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指挥佥事立即闭嘴,眼巴巴的望着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两个小太监。

大帐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高杰朝李成栋使了个眼色,李成栋一脸阴鸷道:

“瓜怂!说了这么多,大军过境所需的粮饷,你们是给不了了?”

王知府家丁疑惑的望向高杰,见高总兵一言不发,连忙解释道:

“高总兵明鉴!兵部发来的驾帖说,你们来襄阳,只供给粮食,没说要给饷银啊·····”

李翔云勃然大怒,扳着指头算道:

“二十万大军,一人三两银子!一共是七十万两!一文钱不得少!”

哐当声响,李翔云拔刀出鞘,指向对面。

一众亲兵纷纷拔刀,将那家丁和指挥佥事围在中心。

“如果真没银子,就拿道姑充抵,一個道姑一千两,哈哈哈哈!太和山的道姑,可比得上那泰山姑子!”

指挥佥事脸色惨白,慌不迭道:

“各位军爷,这,这是咋说的,襄阳府前年刚让张献忠抢了,属实没钱啊····”

李翔云勃然大怒,提刀架在指挥佥事脖子上:

“没银子?那还让老子们来干啥!来喝西北风啊!没银子,老子剁了你!”

指挥佥事差点吓昏过去。

高杰大手一挥,李成栋李翔云上前一顿拳打脚踢,将两人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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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中只剩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不是不想走,只是被这群骄兵悍将拦住。

李本深歪着脑袋望着高杰,嬉皮笑脸道:

“叔,听说太和山上的太监富得流油,银子比皇宫里的秉笔太监都多,可是真的?”

高杰怒道:“侄儿,叔说了多少次!军中要以植物相称,什么叔啊侄啊!”

他望向帐下两人,脸上刀疤微微抖动:

“两位公公如何称呼?”

两人哆嗦好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硬着头皮道:

“咱家兄弟俩是玉虚宫的管事,归分守太监杨公公管,咱家姓杨,我兄弟也姓杨····”

李本深怒道:“都姓杨,难不成是杨铁水的崽子!废话少说,拿银子!”

唐应虎笑道:“太监怎会有崽子?哈哈哈哈!你看这两个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山上的道士和道姑生的哈哈哈····”

这句话惹得一众武夫大声淫笑。

“都安静些!”

高杰大吼一声,大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襄阳和均州都说没银子,伱们武当山总该有吧?成祖爷大修武当山,大明每年不知几十万香客供奉真武大帝,太子坡上的香火钱都堆成山了!前些时日孙世瑞问你们要你们不给,现在咱们来要,也不给吗!”

“给钱!”

一众高杰部将如饿虎扑羊,纷纷拔刀相向,吓得一个公公当场尿了裤子。

另一个胆子稍大的连声道:

“总兵爷,道观里的粮食都是周边香客的救灾粮,银子赈济郧阳灾民用的,动了,不知今年要饿死多少人啊····”

李成栋拍案而起:

“吆喝,倒是有慈悲心,老子先超度了你!”

李成栋挥刀就要砍去,被高杰斥退。

高杰上前两步,小太监如同魂魄被人摄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高杰伸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摸摸小太监白白净净的脑门,发现脑门上已布满一层细密汗珠。

“回去告诉杨铁水,要本官救襄阳,救太和山,粮饷要管够。现在如果两个人要同时饿死的话,饿死一个百姓,这襄阳府还是大明的,可是如果这当兵的都饿死了,大明就没了,他老人家就要被孙世瑞凌迟处死,你们一个都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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