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四十多岁的叶伟东借钱买了一只猪，在院子里杀掉，村民们帮着忙置办酒席，妇女刷锅洗碗，男人炒菜炖肉，窗户上贴着喜字，有人爬到房顶放鞭炮，随后撒下喜糖，引得一群孩子哄抢。
拜天地的时候，村民围着看，热闹非凡。
张娟极不情愿，她盖着红盖头，小声哀求道:“叔叔阿姨，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没有人愿意理她。
当时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帮着主持婚礼，高喊:“一拜天地。”
一身新郎装的叶伟东笑呵呵的鞠躬，他的老娘强按着张娟的头，也让这女孩鞠躬。
老人家高喊:“二拜高堂。”
张娟哭着说:“叔叔，我是被人强迫的，我还得回去上学呢。”
叶伟东的老娘再次按下小蔷薇的头，并狠狠掐了她一下，埋怨道:“哭啥，你这是弄啥哩，多不吉利。”
老人继续喊道:“夫妻对拜。”
村民们起哄，向前拥挤，故意让叶伟东和张娟的头碰到一起，有人拿出玉米用线系住，站在板凳上，让四十多岁的叶伟东和芳华之年的张娟来咬吊在空中的玉米。
叶伟东背着手，撅起屁股，撅着嘴，姿势非常滑稽，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村民们笑骂道:“狗日的，焉巴屁臭，好命有福，娶了这么一个俊俏的俏媳妇。”
他老娘和大姨娘架着哭哭啼啼的张娟，强行推她的头，玉米被人向上拎起，叶伟东和张娟的嘴唇碰到了一起，围观者哄笑起来。闹了一会儿，叶伟东和张娟被送入洞房。
后来的几天，二十来岁的张娟手脚被捆住，日夜与叶伟东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论她如何哀求都没有任何用处。
没过多久，她就怀孕了。
年仅二十多岁，青春靓丽的年纪，那个年代罕见的女大学生，天之骄子，却怀上了老光棍叶伟东的孩子。
她想过绝食，却被叶伟东和他老娘强行扒开嘴巴喂食。
她一直想要逃跑，但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村子里没有人愿意帮她，逃跑谈何容易？
她曾尝试过无数次，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她甚至想过自尽，但却被叶伟东的老娘日夜看着。
随着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她也终于开始渐渐绝望。
她不是第一个被送来的姑娘，村子里的一些村民对这样的妇女非常了解，掐死了她所有的路。
张娟就这么在绝望中，硬生生熬过了大半年，一直到孩子出生。
结果，她生了个女儿。
叶伟东和婆婆都非常不满，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村子里，女儿不会受人待见，因此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叶伟东只给取了个小名——囡囡。
面对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儿，婆婆非常不乐意，催促着让儿子叶伟东再努力努力，让张娟再生个娃，但偏偏不凑巧，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女儿囡囡出生后没多久，叶伟东就患了一场大病，费了老大劲才把病治好，但身子骨却一天不如一天，张娟也再没怀孕过。
而自幼在城里长大的张娟虽然才华横溢，但对农活是一窍不通，根本干不了什么活，这就让叶伟东和他娘都非常不满，觉得这娘俩就是个拖油瓶，花了全家的积蓄娶了个不能生儿子的女人，这也让他们一家天天把怒火发泄在张娟和女儿囡囡身上。
那段时间，村里人每天都能听到张娟被叶伟东殴打的惨叫声，整晚整晚都能听见叶伟东歇斯底里的咆哮，对张娟怒吼着让她还自己的钱，说是因为她自己家才会这么倒霉，就连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囡囡都经常被他疯狂的殴打，辱骂。
……
……
温暖的篝火边，所有人听着这个故事都觉得打心底里发凉。
林小鹿可以想象到张娟那个时候的绝望。
那个时代的大学生，本该是天之骄子，拥有无比美好的未来，结果却被人强迫至此，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房子里一夜一夜怀念着自己的父母家人，亲朋好友。
而且更过分的是当她饱受折磨的生下孩子后，换来的却是白眼和残忍的虐待。
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面容慈祥和蔼的老人，林小鹿简直不敢相信他以前会是这样一个恶魔。
轮椅上，叶伟东老泪纵横的哭诉:“警察同志，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你们逮捕我吧。”
姜宁眼神泛着厌恶，冰冷的看着这人面兽心的老人道:“后来呢？你对张娟母女俩做了什么！”
老人被姜宁充满杀意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脸上满是愧疚的说道:“都怪我，我那天晚上喝多了酒，回到家看小娟正抱着当时已经六岁的囡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花了那么多钱的老婆，结果都没要到孩子，就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狠狠打了她一顿，然后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那天晚上，我把她打的很重。
囡囡见了就哭喊着不让我打她娘，我当时喝醉了，觉得生了个女儿结果还不向着我，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就抬手又打了囡囡，然后，然后囡囡就被我失手给打死了，第二天，小娟就跳河自尽了。”
听到这里，姜宁气的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张勇警官几乎都快忍不住揍他，田彤儿也是“腾”的一声站起，指着她气骂道:
“早知道这件事情是这样，我们就不应该来！你们整个村都是帮凶，就应该让你们村给她们娘俩陪葬！”
广场中的村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寥寥几个阿婆边哭边念叨着报应，罪过，造孽之类的话语。
叶伟东坐在轮椅上，睁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九叔和警察们哭道:“道长，各位警官，我，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林小鹿心头火起，起身指着广场外的黑雾骂道:“接受你大爷！你老婆孩子现在就在外面等着你！你去跟他们说去！
你看看她们原不原谅你！”
九叔看着面前这已到古稀之年的老人，目中也露出一丝深深的痛恨。
许久，他抬起手指着这老人冷声道:“你的所作所为，比鬼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