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鄢二姑刚吃完饭,正打算到杨家大院去,就听到有人传话说,鄢四爷来了。她答应着,刚要出门,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抬头看时,就见鄢四爷和着几个人早已进了大门。她急忙迎了上去,叫了一声四哥,就停下来站定了。鄢四爷答应了,就再也没有多说,直接进了堂屋。
几个人坐下后,喝了几杯茶,说了几句闲话,鄢四爷就开始转入正题。他看着鄢二姑说道:“这几天,我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也到了那个赌场。从他们打听到的情形看,杨贵仁的死的确不简单。照他们的说法看,杨贵仁那天夜晚一直在赌,最后是和一个陌生人赌,赌场的人都说不认识那个人。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就突然出事了!至于那个人长相如何,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还说,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他们也不好乱说的!我又让人私下打听了,这个赌场也是有靠山的,我们也不好强来!”
鄢二姑听完,沉吟了一下说道:“四哥,要你费心了!这件事我是这样想的,眼下,我们只能顾眼前,先把贵仁入土了,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定的。昨天夜里我还做了一个噩梦,说是翠萍来找我报仇。我有点担心,总觉着会有什么事要发生的!”
鄢四爷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遇上这样的事难免会胡思乱想的!我也听他们说了,翠萍的儿子找上门来了!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在我们的地盘上,一个孩子能掀起多大的浪啊?”
说完话,鄢四爷带着几个人就走了,鄢二姑也出门去了杨家老宅。
忙活了几天,出殡的日子说到就到了!
那天早晨刚交辰时,鞭炮就震天的响,送葬的人都一身白衣白帽,浩浩荡荡的出动了,巾幡飘扬,锣鼓唢呐齐奏,热闹得很。几个看热闹的老年人都禁不住地赞叹,都说杨贵仁走得风光,言谈之间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送葬的队伍走的是大路,路程就要远些。鄢四爷自然是要来的,但陈贤德和张宗庭都没有亲自前来,只是派了一个下人代为送葬。送葬的队伍走走停停,眼看着就要转入一条上山的小路,只见对面却来了一群人,也是锣鼓喇叭,吹吹打打的,一时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这里的道路很窄,左右都是水田,绕都绕不过去!出殡是大事,当然耽误不得,管家就叫人上前去理论。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回来说,对面来的是迎亲的队伍,也是要赶时间的,自然也耽误不得。如此一来,管家只好亲自出面,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去商议。
管家走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一群人都面生得很,不像是本地人。找来管事的人商量,那个人果然是一口外地口音,说话生硬得很,没有一点余地。管家知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好生事,只得忍着火气又跟他说了一会儿,可那人就是不同意。他们正说着,杨二爷也过来了。杨二爷也上前跟那人说了一番,没想到那人仍然不答应。
耗了半天,管家心里的火气就大了起来,嘴里的话就难听起来,他用手指着那个人说:“我说你们是怎么了,我们都说了半天了,你们就是不同意。要是再不答应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管家这话刚一出口,对面就涌上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也用手指着管家说道:“哎——,我说你这人还讲理不讲理了,凭什么非得我们让路?你们要是让一让,这事情不就早解决了吗?你们不客气?你想怎么样啊?”
管家跟着杨贵仁混了这许多年,虽然不像杨贵仁那样跋扈,却也不是一个能忍让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言语,不由得大怒,随即把脸一沉,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那就别废话了,给我打!”
这话一出口,他身边的几个人顿时就冲了上去,抓住那个说话的人就打。这一来,正如同滚沸的油锅里溅入了水滴,顿时就炸了锅了,双方的人立刻就打到了一处。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打,双方也只是拳脚相向,渐渐地就有了火气,就有人拿起石块和棍子。这样一来,就有人受伤了,头破血流的。杨家人愤怒了,有的人就跑回村去,拿来了铁锨锄头。对面的人见事情闹大了,就开始后退,杨家人就往前赶。不到半里地,恰好有了一块平地,只听得一阵呼哨,四下里突然冒出了许多黑衣人,个个手持钢刀,如凶神恶煞一般扑了过来。杨家人一看,知道情形不妙,纷纷后退。
正在这个时候,鄢四爷带着一群人恰好赶过来了。他看见那群黑衣人凶得很,不像是普通的干农活的,知道对方早有准备,急忙把手一挥,他身后的一群人把外面的衣服一脱,从腰里拽出三尺多长一把粗的铁棍,齐吼一声,就冲了上去。鄢四爷当然也有所防备,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站在后面看着,直到这些黑衣人出来了,这才知道对方不简单。他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鄢家年轻的后生,个个身强体壮,而且也都练过一些拳脚,平日里都逞强好斗。杨家人见来了帮手,底气也足了,转过身来就跟着鄢家的那群年轻人冲了上去。这一回显然是拼命了,双方刀棍相接,血肉横飞,互有损伤。
杨家人和鄢家人虽然占了人多的便宜,但那帮黑衣人却功夫了得,双方倒也僵持不下。忽然,对面又冒出了几个人,虽然也是手持钢刀,却是武艺高强,接连砍到几个人,就连鄢家的那群后生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是他们的对手。鄢四爷一看情形不妙,连忙让身边的四个人上去帮忙。这两个人可不是常人,人称“鄢家四少”,个个都是练家子,而且有一把力气。这四个人出手帮忙,场面上的形势就变了,对方明显有些吃亏了,不断有人受伤倒地,而且渐渐地支持不住了。
管家是和杨二爷、鄢四爷站在一处的,一直在紧张地注视着。这一波三折的打斗让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看到对方快要支持不住了,他绷紧的神经才慢慢地松弛下来。放松之余,他忽然想到了鄢二姑的话,便觉得今天这事一定是翠萍的那个儿子闹起来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又觉得鄢二姑有点过度担心。
“哼!就凭翠萍儿子他一个人能闹出什么动静?这可是在南云山!”
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盘算着如何收场。
可就在这个时候,对面人群中突然有杀出来三个人,一样的黑衣,其中两个手中却拿的是长把的鬼头大刀,异常凶猛,接连砍翻了几个人。只见那“鄢家四少”急忙上前,与那两个人打在一处。不料,那两个人并排向前,舞刀一扫,“鄢家四少”手中的铁棍都一齐被震飞了,“鄢家四少”倒地翻滚,站起来就往后退。其他的人一看这阵势,都纷纷后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鄢四爷大为震惊,他看得出来,这两个拿鬼头大刀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身上的力气少说也有七八百斤,与自己年轻时不相上下。要是二十年前的话,自己还可以和他们较量一下,可如今自己这把年纪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
管家这回也吓坏了,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有这样厉害的人物。看着“鄢家四少”的狼狈样,他心里生出了恐惧。他知道,无论是杨家还是鄢家,眼下都没有这样的人物。
正想着,只见对面走出来一个人,高声说道:“杨家的人听着,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想伤及无辜,只要她鄢二姑出来给我下跪认错,我就饶她个全尸!”
管家一看,连忙对鄢四爷说:“四爷,他就是翠萍的儿子!”
鄢四爷点点头,走上前去,喝退众人,高声说道:“孽种!南云山内还容不得你来撒野!让老朽来会会你!”
说罢,他把外衣脱掉,拽出腰里的铁棍,双手紧握,要上去拼命。“鄢家四少”急忙上前,挡在他的身前,不让他上去。
正在争执着,又听得一声怒斥,鄢二姑走了过来,她对翠萍的儿子说道:“小畜生,你不就是来找我报仇吗?我这条老命给你就是了!”
按照规矩,鄢二姑今天是不能出门的。可她坐在家里一直心神不宁,这里的打斗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有人回去跟她说了,她这才从家里赶过来。
翠萍的儿子见鄢二姑出来了,看了她几眼,这才说道:“你好狠的心啦!想当初,你把我娘从杨家赶出去也就算了,却不该还苦苦相逼,非要她老人家的性命不可。恶有恶报,今天你必须偿命。”
管家这一回也豁出去了,他也走过去指着翠萍的儿子骂道:“你这个孽种!你娘就是一个祸害,你还想报仇?我看你是做梦!”
翠萍的儿子冷笑一声,把手一挥,那群人便拿着刀就往前冲。杨家的人和鄢家的人急忙围作一团,手里拿着自己的家伙准备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