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棠在男人怀里颤了颤,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情绪从火热的胸口呼啸而过。
“顾听潮,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缺守护我的人,我也有足够的金钱和能力,保护我自己了。”
“里面那个也是你的守护者之一对吗?”
“是,曾经我们之间的一切,阿宁也都知道。顾听潮,阿宁和傲岚一样,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刚才他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说着慕轻棠眉目惊心动魂地笑了,“不过就算你生气也奈何不了他,因为我会义无反顾地站他的边,护他周全。”
她缓缓离开顾听潮的怀抱,男人心口狠狠一绞,窒闷地喘着粗气,指尖用力戳着自己的胸膛,“那我呢……轻棠,我与你而言算什么?”
慕轻棠晃了个神,羽化的睫簌簌抖着。
顾听潮快把他的胸口戳穿了,满目的急迫,“他们都值得你义无反顾,可我只想要你心里有一点点我的位置,哪怕只是个阴暗的角落也好。”
“可以给我吗轻棠……可以给我吗?”
几乎就是像狗一样乞求了啊。
“顾听潮。”慕轻棠用力喘了口气,周围空气稀薄了似的,“我心里有你。”
男人瞬间眼里充满了光辉。
“可即便我心里有你,又如何?曾经你带给我的伤痛像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延续至今,我、我的儿子们,我的人生轨迹,都在你的影响下走到了你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我既无法放下过去的思想包袱跟你在一起,又不能不顾及孩子们的感受。再说,就算你一意孤行为爱牺牲,我也不想与皇室、卓氏为敌。你是财团巨子,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只想过平凡的生活。”
慕轻棠眼神变得坚毅冷酷,“只想着满足自己的私欲那样太自私了,顾听潮,爱情在我的人生里真的可有可无,我再也不是六年前那个为了你一个眼神,就能赴汤蹈火,万劫不复的单纯女孩了。人吗,总要现实一点。”
她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仍然为他悸动的心禁锢起来了,悄悄躲在里面,连枪口指着头都不怕的女人,此刻却胆小懦弱。
顾听潮心痛着红了眼睛,双手扳住慕轻棠的肩,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把她往怀里拢。
她没抗拒,于是他们越来越近。
最后,两片湿热的唇瓣轻轻碰在一起,顾听潮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很深很深地吻着她。
他眼含渴望的热泪,落在慕轻棠眼里像滚烫的岩浆,恨不能将她融化,注入自己的血液里。
可他又深深觉得无力。
好像他们之间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一样。
慕轻棠任他吻着,心疼得一半半凋零。
她想起自己情窦初开时,蹲在白家花园的角落里,执着一朵小白花,揪下花瓣自言自语。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最后剩下了喜欢,少女咬住淡绯色的唇,羞红了月儿般的小脸。
那是十三年倾注了她所有感情的爱恋,那是她用鲜血捍卫着的男人。
退步抽身,退步抽身……可爱上顾听潮的她还有什么退路啊。
不过是一次次地绝处逢生,又再次坠入绝境,周而复始地自我折磨罢了。
也许下次,还是一个轮回。
也许下次,粉身碎骨,永不再见。
此刻,缪宁放心不下慕轻棠,刚巧从里面走出来。
目睹眼前一幕,他灵魂都震荡了一下,忙转身藏在暗影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
洗手间内。
“辛莽你他妈疯了吗?!轻棠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能对她动手?!”辛荻气红了脸,声嘶力竭地质问。
“艹!你胳膊肘子往外拐啊?!她动手打你哥脸你没看见?我他妈鼻梁子差点儿没断!”辛莽脸颊渗出淤青,戴着半边碎掉的眼镜,模样属实有点滑稽。
他权势熏天,黑白通吃,堂堂辛氏家族太子,今晚快被慕轻棠打成孙子了!
那女人是黑寡妇吧她!
“妈的……老子带人过来给你平事儿,无端挨顿揍不说,你还说老子疯了?都说他妈的女人麻烦脑袋犯浑拎不清,你还没变成女人呢,脑子怎么也像灌了铅一样好赖不分……”
“那也是你活该!”辛荻憋得小狐狸脸通红,歇斯底里地冲他吼。
辛莽猛地一震,眼前昏暗了一瞬,像缺氧了似的,“辛荻,你说什么?”
“我……我……”辛荻心尖抽搐,可愤怒让他不想再退却,“我说你活该,你被揍成这样你活该!谁让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打人……啊!!”
辛莽怒不可遏,将辛荻整个人摁在镜子上,力道重得吓人,镜子都快震碎了!
“辛荻,翅膀硬了你?敢这么跟你大哥说话?小野种……果然是天生的劣根子,怎么喂都喂不熟的小王八羔子!”
辛莽煞红了眼,猛地扼住他雪白的脖颈,捏出灼目的红印。
辛荻张大嘴巴,他还能呼吸,说明这男人没下狠手。
可即便如此,那些话,那些从小他听到大的话,也足够令他痛彻心扉。
“哈……哈……辛莽……你觉得我活到现在……是受到你的庇护恩泽了吗?你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区区一个辛氏总裁很了不起吗?顾听潮都没有你膨胀吧?”
“辛荻!!”辛莽撕心裂肺地吼他的名字。
“我告诉你……我能好好活着靠的不是你,是因为……我也是辛家入了族谱,名正言顺的三少爷!”辛荻挣脱不了,只能用力捶着墙壁。
辛莽顿觉心口向被这男人挖了个血淋淋的大窟窿,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
他豢养的小猫啊,只贴着他粘着他的小猫,是什么时候有了攻击人的力量,敢伸手过来挠他了?
“跟着慕轻棠的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搂着他不放?”辛莽瞪着猩红的眼睛,喉咙里都是血沫。
“辛莽,你从来都没真的在意过我吧?你从来都没真的对我好过吧?”
辛荻哗啦啦地落下泪来,“你帮我来收拾那些人,只是怕我乱玩的名声传出去,影响了辛氏好不容易洗白的形象;你找轻棠朋友的麻烦,只是因为你骨子里就是这种残暴自私的人……你觉得我是你的所有物,你仅仅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碰你的东西而已。”
辛莽喉咙哽住,他明明扼住的是辛荻的脖子,窒息的却是自己。
“我不管做出什么成绩,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就算我被老爷子揍得没了半条命……你也不会替我求一次情。”
“我今天过生日哎,我十岁进辛家,十五年,你有陪我过过一次生日吗?”
辛荻抬手用力抹了把泪,眼睛肿得像桃子,委屈地抽噎着,“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跟我说……蛋糕都不给我买一个,来了就骂我……就动手打人……辛莽,你知不知道今晚的你有多讨人厌!我讨厌你……我恨你!!”
音落,辛荻便狠狠瞪大了眼睛。
男人粗暴又强悍地捏住他的两腮吻了下去。
唇舌相缠,像啃,像咬,像折磨,却偏偏不像一个吻。
辛荻缓缓睁大眼眸,心脏狂跳,承受着他歇斯底里,宣泄一般的强势。
他狐狸眸里还噙着泪光,却弯弯地偷偷地笑着。
他抬起手,摘下他残缺的金边眼镜。
辛莽心尖一颤,骤然失焦,却让这双常年浸透凶狠戾气的眸变得温柔。
这才是他该凝视着他的眼神啊。
他们早该这样彼此相望啊。
痴缠许久,直到肺里的空气都要榨干了,他们才缓缓分开。
“还恨不恨了?嗯?恨不恨?”男人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问。
辛荻的脸早就红透了,兴奋得目光闪闪,心慌意乱双手攀着他的肩,小指勾着那只金丝眼镜。
辛莽眯起眼睛用力看清他漂亮的眉目,伸手摩挲他的红唇。
“生日快乐。”
旋即,咔地一声——
辛荻只觉腕处凛凉,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玫瑰金色镶嵌着红蓝两色宝石的镯子。
“咳……我找法国首席珠宝设计师定制的,内侧刻着你的英文名字,当是,给你的礼物了。”辛莽轻咳了一声,用散淡的口吻,显得漫不经心。
原来他都记着呢,他早早就准备下了,可偏偏装作不在意,非要等到他作了闹了生气了,才肯拿出自己的心意。
辛荻揉了揉眼睛,笑得好开心,仿佛还是这男人掌心里如玫瑰般绽开的少年。
看来他变成女孩子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
此时此刻,顾听涛的私人酒窖中,阴谋正在酝酿着。
“慕轻棠的另一个孩子也被接回来了,现在就养在商氏的庄园里。”
白懿说完,顾听涛惊得酒都洒了,“what?!两个孩子现在都在盛都?!”
“我现在倒觉得不是个坏事了,都在盛都,都在眼皮底下,反而更方便一起解决不是吗?”
顾听涛猛灌了口烈酒,“呵,五岁孩子就不是人?一锅端……谈何容易!”
“这几天我打听到那个刚接过来的孩子不知什么缘故住进了医院,你要能派人混进医院对那孩子下手一定万无一失,这是个好机会。”白懿悠然地摇了摇酒杯。
“哈哈哈……白小姐,我顾听涛虽然干过很多法外狂徒的事儿,但我他妈不是傻子!”
顾听涛冷笑着咧了咧嘴,“商震有多疼那两个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你让我怎么派人混进去?你怎么不干脆让我把医院炸了啊!”
“你要有能炸掉的本事,也就不会在顾氏混到这步田地了吧。”白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八壹中文網
心想这个男人骨子里真是粗鄙不堪。
他跟顾听潮真是一个妈生的?这基因突变得未免夸张。
顾听涛气血暗涌,碍于这女人是将军府后人,只能咬牙忍了。
“反正在医院不行,再想办法吧!”
“那就在商震大婚当天吧。”
“啊?为什么?”
“因为那天去的人够多,现场够乱,而且我想那两个孩子一定会到场,作为可爱的小花童,为他们的‘爹地’送上新婚祝福。”白懿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顾听涛脊背发凉。
这个满脑子只想着折磨慕轻棠的疯批女人,藏得可真深啊!
她曾在翊园住了五年,俩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顾听涛愣是没看出来这弱不禁风的皮囊下竟有这么一副蛇蝎心肠。
不过,坏才好啊。
坏到了底,没有底线的人,他合作起来才放心。
*
隔天上午,顾听潮直接杀到了辛氏集团总部。
辛莽屁股刚在会议桌顶端坐稳,会议室的门就开了。
紧接着,秘书像个沙包被丢了进来,随后跟进来的是掰着拳头的顾听潮。
“艹。”辛莽气得咧嘴,粉底下的淤青又扯痛了。
本来不速之客杀到,所有人都该同仇敌忾的,岂料顾听潮气场太他妈强了,这帮高层竟然纷纷自发地站了起来,就跟要迎接他似的。
“大家别客气,坐啊。”
顾听潮扬起剑眉星目笑了,“我只想找你们辛总,说几句话而已。”
“有大病啊你们?!是老子给你们开工资还是他顾听潮给你们开工资?全给我滚出去!”辛莽气得恨不得掀桌子了。
所有高层迅速退出会议室。
空气骤然凝结。
顾听潮一步步逼近辛莽,目光逐渐凶狠,进入猎杀时刻。
“顾听潮,谁给你的胆子敢……”
话没说完,辛莽顿觉脸上剧痛!
左勾拳!
右勾拳!
临门一脚!
顾听潮直接来了套三连招,拳脚生风,根本不给辛莽还手机会就把人踹飞出好几米,尔后重重摔在地上。
“是啊,谁给你的胆,敢打我的女人。”
男人歪了歪头,骨头发出脆响,星眸凶悍非常,“你脑袋跟屁股按反了吗?动手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
“顾……听……潮!!”
辛莽就差扑上去咬他了,可是他尾椎疼,一时爬不起来了。
“别想着还手,你从小就打不过我。”
顾听潮一扭身坐在会议桌上,拿起他没开封的咖啡悠闲地喝了起来,“不过你比我想象的虚多了,常年又烟又酒又赌又黄的,还没到三十肾就被掏空了吧。”
“顾听潮……老子今天……绝不能让你四肢健全地走出这儿!擦……不许录!!”
辛莽大惊失色,只见顾听潮竟然拿出了手机,把他此刻的惨状全都录了下来!
“我走不出去没关系,你不怕脸丢遍全国就行。”顾听潮笑得那叫一个邪恶。
辛莽今天算是领教了,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可以被打吐血,但绝不能丢了面儿!
“喂。”顾听潮扬了扬俊美的下颌,摄像头仍对着他,“我要给我女人录个道歉视频,你麻利点儿说声对不起,别耽误你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