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徐霄关心地问。
他很了解顾听潮，顾总出现这种阴寒欲雪的表情，不仅仅是生气，他心里还有了其他想法。
“三妹，关于白懿和商震背后的‘那个人’，你还听到多少？都告诉我。”顾听潮眉目沉沉地问。
“唔……”
顾听澜抿了抿樱唇，似乎十分难以启齿。
“怎么了？”
“二哥，你现在对白懿那个毒妇，肯定没什么别的想法了吧？”
“呵，想法？”顾听潮冷冷挑眉，“我知道你和轻棠关系好，但你也不用这么侮辱你二哥，你都不如直接骂我一通，揍我一顿。”
“不是不是！二哥，我骂你干嘛？！再说我以前骂你已经骂得够多了，我都懒得骂你了！”顾听澜特别认真地说。
冷斐然紧抿着唇忍俊不禁，心里特别佩服他家澜澜，完成了他的人生成就之一。
剩下的两个成就，娶媳妇生娃，还得靠她帮自己达成呢。
“曾经，你骂的对。”
顾听潮长叹了口气，想起曾经自己为了白懿那个贱人和这么好的妹妹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的，心里别提多难受。
他伸出手，搂紧了妹妹，轮廓明晰的下颌在她发顶上蹭了蹭，“轻棠嫁给我，可惜了，我欠她的，我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还不起。”
“可是听澜，轻棠注定是我顾听潮一生的羁绊了，我除了她不会选择任何女人，我自知自己猪狗不如，我却爱她爱得舍不得放手……”
“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成为那个，能与她深深羁绊的男人。”
“二哥……其实白懿早就背叛你了。在她还没回到你身边之前。”顾听澜扬起脸来深凝她，眼尖红着。
“什么意思？”男人皱眉，但没有什么愤怒，只是诧异。
“商震说，白懿是那个人的情妇，他们一早就有苟且了！”
顾听潮和徐霄猛地对视，冷斐然更是大吃一惊。
之前，他们只知道白懿用一副白莲花的嘴脸隐藏自己的蛇蝎心肠和深不可测的城府，却没想到她感情生活也这么混乱，表面上装出非顾听潮不嫁的忠贞样子，暗里却和别的男人珠胎暗结！
顾听潮听了这话，只是扯出一抹苍白的笑。
事到如今，白懿跟谁在一起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他只是替那个死去的商霆觉得可悲。
当年顾听澜爱商霆爱得不顾顾氏千金的颜面，爱得人尽皆知。可白懿却在暗中与商霆藕断丝连。
后来，顾听潮和白懿在一起时，无数流言蜚语冲击着他的神经，说他头上绿得发光，是白懿心里从未放下过商霆，他统统都不在乎。
可现在，当得知白懿又和别的男人鬼魂在一起，他竟替商霆觉得，那么那么的不值得。
“所以……顾总，这有可能是个阴谋。白懿与商家二少爷出事当年就觉得很莫名其妙，后来她消失了一年，又突然回到了您身边，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很蹊跷。”
徐霄蹙眉思忖，“白懿回到您身边，很有可能是受‘那个人’的指示，他想利用白懿驾驭您，或是从您身上得到些什么！”
顾听潮眼神又阴郁了几分。
“那到底谁有这么大能耐？”
冷斐然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现在的白懿可不是五年前的白懿了，她可是卓老公爵的曾外孙女，又是皇后的干女儿，她这么多光环加深斐国有几个人能控制她？”
“确实没有几个人，所以阿斐，你还记得之前，我嘱咐过你的话吗？我让你留意皇宫里的情况，你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是没有眉目吗？”顾听潮语气低沉地问。
“我一直没吱声就是因为我一直都没查出什么。说来也怪，我的线人虽然身在深宫可绝对是个万金油的老江湖了，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一点问题都没发现！”
冷斐然摸着下巴，摇了摇头，“真是太诡异了，老顾，你是不是想错了，也许操控白懿的是什么国外的黑暗势力呢，一定是出自咱们本土吗？”
“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规律吗，这一切的一切，哪怕是操控白懿，操控商震，再到把轻棠从我身边夺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我一次次失去，让我一次次痛苦，让顾氏如履薄冰。”
顾听潮攥了攥手指，眼眸沉如死水幽潭，“对我有这么强攻击性的人，除了商震，我能想到的，只有可能是韩惟，或是皇室。毕竟万皇后一脉联合韩惟一直暗中与顾氏作对，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那……这么说来……是万皇后的人，在控制白懿？”徐霄揣测着沉吟了一句。
万皇后的人？
顾听潮的星眸如冬日破冰寒潭，深不见底。
突然，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嗓音幽沉着问冷斐然，“阿斐，你宫里的人，对二皇子司栩了解多吗？”
“司栩？”
冷斐然眨了眨眼睛，这个名字这些年因为几乎不在他们的话题中出现，所以冷不丁提及他甚至觉得有点儿陌生，没反应过来。
“司栩这个人一向对皇权不感兴趣，似乎对皇室也很排斥。听说他经常不在宫里住，全世界到处都有他的别墅小行宫，跟个散仙儿似的，谁都管不了他。估计他是觉得，自己左右也不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了，所以干脆摆烂放挺了，皇室的活动他都很少出面了。”
果真如此吗？
可万皇后给他的感觉，那个女人可是一直都没有放弃对皇位的争夺，她一直都在伺机而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只是从明转暗了而已。
这些，是司樾告诉他的。
身为皇室成员，身为斐国的象征，他们一直在国民面前表演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但那里权势斗争是如何激烈，普通国民是不能想象的。
“那麻烦你一件事，阿斐。近期你让你的线人，在宫中留意一下司栩的动态，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给你。”
“好，我知道了。”冷斐然正色点头。
“阿霄，你也尽力去做一件事。就是查一查这几年司栩不住在皇宫的那些日子都去了哪儿，要一个大概的走向就可以。毕竟太细致的，以顾氏的能力也未必能查到。”
“顾总，您是在……怀疑二皇子？”徐霄十分惊愕。
“我没有任何证据怀疑他，但我怀疑他母亲，所以他就得跟着连坐，更何况……”
顾听潮将手掌用力攥成拳，掌心汇聚起来的，是他失去了许久的力量，“他一直都不在我的射程范围内，这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一切我无法掌控的人和事，可能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作祟，最终成为心腹大患。”
徐霄严肃地点头，“好，我马上去查。”
“确实是心腹大患。”
冷斐然歪着头双臂环胸，“毕竟再不揪出来这个背后黑手，老顾你就要又多一个强有力的情敌了！那人比商震还牛逼，估计没那么好对付哟！”
顾听潮抿了抿唇，这小子句句都戳他痛楚了。
毕竟，任何一个对慕轻棠有意的男人，都让他感到分外不适。哪怕他嘴上说得多么宽宏大度，到了爱的女人这里，他就变得锱铢必报，小肚鸡肠。
顾听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情却无比沉重。
踟蹰再三，她最终还是没把商震可能是杀害商霆罪魁祸首的事告诉顾听潮和冷斐然。
……
看望完顾听潮从医院出来，冷斐然一直默默跟在顾听澜身后。
他几次都像开口说些什么，可小女人的背影散发着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他只觉自己稍微靠近就会被冻僵一样。
眼看着顾听澜离车越来越近，冷斐然再也等不了了，上前猛地抓住了她细嫩的小手，旋即不禁暗暗一惊！
好凉啊，怎么会这么凉？！
“澜澜，我……”
“放开！”
顾听澜就像是被螃蟹咬了手指，瞪着通红的小猫眸狠狠将冷斐然的手甩开了。
“澜澜！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
这一下子把冷斐然彻底惹急了，他再次近乎蛮横地拽住顾听澜的小臂一拉，直接将她圈进自己怀抱里。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也解决不了！”
顾听澜眼眶又红了几分，一双秀拳蓄满了力量捶打在冷斐然胸口，可这点小劲儿在男人看来就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
冷斐然岿然不动，他仍然没觉察出她内心的惊恐与愤怒，还以为她在撒娇呢，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大手还掐了一把她的小蛮腰，“好了好了澜澜，别闹情绪了，我带你去逛街，吃好吃的，好不好？你之前不说想养只布偶猫吗？我带你去看看小猫好不好？”
“冷斐然，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呆会儿，好不好？”顾听澜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学着他说话，语气却没有一丝温度。
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冷淡？那个之前跟他亲亲，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女人哪儿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对他这么冷淡？
冷斐然心口一刺，瞬间也来了脾气，眼神沉到了底，“不行！你的情绪很不对劲，我不能放开你！我必须要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听澜气得眼泪溢出眼尾，更用力地打他，“冷斐然！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呆着你都不许吗？！你怎么这么讨厌！我讨厌你！你离我远点儿！”
“你讨厌我没关系，澜澜，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冷斐然再也忍不了了，急急地向她表白心意。
他左臂桎梏住顾听澜，右手捏紧她尖尖的下颌，微颤的薄唇正要亲上去。
可就在这时，顾听澜双眸幽暗，冷飕飕地开口，“可我不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
一字一字，扎透了冷斐然的心，扎得他的心脏千疮百孔，痛得抽搐痉挛！
“顾听澜，你刚才说什么？”他不信，于是又问。
“我说我不喜欢你！你好讨厌！离我远点儿！”
趁冷斐然一瞬失神，顾听澜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冷斐然狠狠推开，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驾驶自己的红色法拉利绝尘而去。
“顾听澜……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冷斐然身躯失魂落魄地晃了晃，感觉胸口像漏了个大窟窿，有凛冽的风穿堂而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双手捂住脸用力揉搓。
再度拿开，一双明烈的眸子已血丝满布，说不出是怨怒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你是在耍我吗……可是我冷斐然……不是你能耍的人！”
*
夜凉如水，商氏庄园。
洛傲岚哄孩子们去睡了，慕轻棠则独自在房间里查一些资料。
这时，手机震动，是缪宁打来的电话。
“阿宁？”慕轻棠忙将电话接起，压低声音。
“轻棠，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叫慕慈的女秘书官，我查到了一点眉目。”缪宁忙汇报情况。
“太好了！”
“我把她的照片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这时试了很多办法，在外网找到的一张，照片有些年头了，像素不是很清晰，你将就看吧。”
慕轻棠这边通话未断，手飞快地点开了电子邮箱。
“不过说来也怪，慕慈的资料像是被谁特意清理掩盖过，这处理得也太干净了，基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即便她失踪了，也不该把资料清除得这么干净吧。”
“所以，你的言外之意是，她的失踪可能是人为造成的，并不正常，是吗？”慕轻棠不知怎么，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沉重。
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可以这么说，我查过三十年前的资料，听说那年前后斐国抓间谍行动开展的很厉害，四大家族之一的冷氏也参与其中，是间谍清剿行动的主力干将。”缪宁说。
“冷氏？冷氏姐弟的父母吗？”
“是，冷氏一直都被称之为‘皇帝陛下的猎犬’，估计他们家的人，保不齐能知道更多关于慕慈的事。”
慕轻棠眉目沉沉，点开了照片。
这是一张皇帝司烨出访国外的照片，和别国元首会晤，随性在侧的那名漂亮的女人，便是慕慈。
她穿着一套简单却不失优雅的白色职业装，乌黑丝滑的中长发及肩，眉目澄净如山涧清泉，哪怕照片不清晰也不影响彰显她精致的五官，彰显着清丽婉约之美。
瞬间，慕轻棠感到自己心跳得好厉害，她情不自禁用手捂住胸口。
为什么，她觉得。
慕慈的容貌，很像五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