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终究是错付了。
不过谢姜都这么惨了,他怎么能跟她计较。
再说谢姜之前也一直这么欺负他,他都习惯了,之前她病得迷迷糊糊地可怜样儿,他才难受呢。
徐衡宴见她嗓子有些干哑,就去倒了杯温水给她。
“看你一直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些头疼?”
谢姜接过水杯,嗯了一声。
徐衡宴抬手,点点徐衡奕的肩膀,一边跟谢姜说。
“那先好好休息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有事可以叫我们。”
见谢姜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徐衡奕把涌到嘴边的千言万语都给咽了下去,垂头丧气的跟徐衡宴出去了。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谢姜看见他,居然一点也不惊喜!
对二哥也很冷淡。
好吧,谢姜还是那个谢姜。
是他想的有点多。
谢姜此时不仅头很疼,感觉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难受,没心情应付任何人。
仰着脑袋在床头靠了一会儿,又抱着被子卷把脑袋埋进去,还是觉得脑袋瓜子十分难受。
疼也不是很疼,就是……不知如何形容。
千秋轻手轻脚从外面进来,“药浴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要不要去泡一下?药浴之后能缓解一二。”
“在哪里?”谢姜毫不犹豫,直接从床上下来。
千秋将她带到隔壁浴室,交代一番之后就退了出来。
谢姜在浴桶里泡了一会儿,觉得脑袋一轻,整个人都松缓了不少。
这才突然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服侍她的两个仆妇,“你们不是易砚亘府上的?”
其中一个仆妇答道:“怕魏国公府的下人不周到,易世子就让我们来服侍公子。”
虽然她们服侍过谢姜沐浴过好机会,此时此刻也正在服侍谢姜沐浴,没有谁比她们更清楚谢姜的性别,但她们叫公子叫得毫无心理负担。
“刚才那个大夫也是易砚亘的人?”
“是。”
谢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易砚亘还真是体贴呢。”
如此一来徐衡宴就没有机会发现她是女子了。
泡了药浴出来果然舒服了许多,听到禀报说易砚亘来了,想到易砚亘小可爱的表现,谢姜大发慈悲的恩准觐见了。
易砚亘再次上门,徐衡宴没有出面。
易砚亘是来看谢姜的,或许根本懒得应付他,他也没必要凑上去。
倒是徐衡奕闲着,就打发徐衡奕去迎。
徐衡奕硬着头皮把人迎进世安院,哪知到了谢姜住的厢房外边,易砚亘就客客气气地将他打发了。
“徐三少爷请自便,我与谢公子很熟了,不需要徐三少爷作陪。”
徐衡奕:“……”
问枫和山柏两大门神似的守在厢房门外。
徐衡奕望而生畏。
谢姜倚在床边软榻前,似笑非笑的望着易砚亘。
易砚亘瞧见她神气活现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些了吗?”易砚亘一过来就探她额头。
谢姜皱着脸嫌弃的拍掉,“都什么毛病,一见面就摸我脑袋。”
易砚亘眼神变得危险,“谁还一见面就摸你脑袋了?”
谢姜立马脱口而出,“就徐衡奕。”
虽然徐衡奕很快就收回了手,但是看他那自然而然的动作,就知道在她人事不知的时候,肯定没少在她额头上胡作非为。
易砚亘就盯着谢姜看,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坏心眼,他就那么喜欢吃醋,是非不分半点道理也不讲吗?
徐衡奕那小子是有些讨厌,听说昨夜还在她床边收了一整晚,他承认他的确十分嫉妒。
但也不至于为此就要去打断那小子的手吧。
更何况还是在人家家里呢。
他又不是她。
在人家家里欺负人家孩子还理直气壮。
“有没有按时吃药?”
“我刚泡完药浴,你闻闻,一身药味儿。”
谢姜张开双臂,等着他过来闻。
易砚亘就过去将人摁进怀里,低头在她颈项间嗅了嗅,淡淡的药味儿混合在她身上,依然是令他沉迷的味道。
“还有些烫。”
用自己的头抵住她的额头。
“瘦了好多。”
柔软衣料下她的肩胛骨更突出了,想到她在大理寺监牢时的消极,易砚亘仍有些恼怒地瞪她一眼。
“不好好吃饭!”
他这么一说,谢姜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不由愣住了。
易砚亘有所察觉,摸摸她的脸,“想到什么事了?”
谢姜又把身子往前送了送,在易砚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不愿意说话。
明明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宋二,可是在很多时候,她还是拥有属于宋二的情感。
入狱之后她整个人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南雄侯府被失去理智的暴民淹没吞噬,她也好像看到了定国公府曾经的经历。
明明她没有经历过。
明明她是没有那段记忆的。
可那时候她的心绪却好像受到了影响。
现在回想刚入狱那一段自己的情绪,仍然觉得心绪起伏有些透不过气来。
泡完药浴才舒缓了许多的脑袋又开始疼了。
难道是她的灵魂和宋二的身体融合得太完美了?
连宋二的残魂也一并融合了?
太有可能了。
所以她在还从来没有见过宋则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生出了浓烈的骨肉之情。
易砚亘心焦的给她揉脑袋,“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安安心心先把病养好。”
艰难地将那些情绪驱逐,谢姜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倒是难免又想起了些别的,似乎是在她失去意识之后。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我好像掉海里了,被铺天盖地地海水包围,窒息的感觉倒是很清晰。”
“还有一段好像是被关在哪里,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手脚都被人绑起来,不管我怎么努力挣都挣不开……”
谢姜懒洋洋的呢喃着,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再想不起别的东西了。
“梦里我好着急呀,也好害怕……都没人来救我。”
趁机跟易砚亘撒撒娇,邪恶的爪子顺着他的后腰往下滑,他竟然好像没有察觉!
谢姜暗喜!
继续不走心的卖惨,“一场接一场的乱梦,反正好像被欺负得挺惨,我想尽办法逃脱,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摸了一把又一把。
啪啪啪,轻轻拍了两下他也没反应。
易砚亘心里翻江倒海的,她说得随意,只当是一场场混乱的梦。
但他很难说服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八壹中文網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在她身上发生过的呢?
如果她经历过比梦里的那些更可怕的事情呢?
和岘山下她利落无比的杀人手法。
还有荒芜的野地中她站在一地的血腥狼藉中面不改色的淡然。
他怎么能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