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砚亘再也顾不上其他,什么朝政什么皇帝,一边健步如飞往宫外走,一边询问谢姜遇险详情。
问枫听得有点懵逼,谢狼灭还有被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假的吧?
易砚亘行走如风,两人快步跟上去。
“主子您先不要着急,跟谢姑娘一同落水的,还有徐世子……”山柏有点不敢开口,但还是得开口,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
易砚亘脚步一顿,猛然回头,朝山柏看过去。
山柏后背湿透,头都不敢抬。
“就在同一天,黄兰山盗匪攻打县城不成,反被徐世子关门打狗了,徐世子听到谢姑娘遭伏,马不停蹄赶去南龙坡救人,只是没来得及……”
“徐世子赶过去的时候,谢姑娘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挂在索桥上摇摇欲坠……”
山柏尽量将收到的情报一字不漏的叙述,试图能在主子面前还原出当时的一幕幕。
“路煊父子不知道怎么跟黄兰山盗匪勾结上了,此次路煊父子俩也在伏击谢姑娘的盗匪里面。”
“路煊的箭法您也知道,当时情况十分危急……”
但是以谢姑娘的身手,虽然挂在索桥上岌岌可危,却不是不能翻越上来。
谢姑娘的身手,徐衡宴不清楚,他们心中还是有数的。
之所以说得这么详尽,是因为山柏心生怀疑。
这件事情难道不是非常蹊跷吗?
谢姑娘手底下真的没人了吗?明知道黄兰山盗匪盯上了她,还敢带着几个人就招摇出行。
徐世子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谢姑娘走投无路,千钧一发之际赶到。
最后的结果竟然是,徐世子为谢姑娘挡了箭,两个人一起掉入河中。
谢姑娘什么人,会让自己落到这般境地?
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谢姑娘不是一直在哄着徐世子玩儿吗,这回只是玩了个刺激的。
山柏几乎差一点点就敢断定,此事就是谢姑娘自导自演。
不敢百分百断定,是因为太疯狂了。
黄兰山盗匪和路煊父子俩都对她恨之入骨除之而后快!
万丈深渊和湍急的水流可不是假的,更何况河底什么情形根本无法预测!
稍有差池就将万劫不复,她是有几条命竟敢这样赌?
没准儿这一切都在谢姑娘的掌握之中?没准儿谢姑娘留了什么后手也不一定?
可那样凶险的境地能留什么后手?山柏还是觉得此事是谢姑娘自导自演,只是可能有些事超出了她的掌控?
山柏有点不敢看主子的神情。
易砚亘忽而冷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像是坠在松针上的雪花,一眼望过去又清又透,细看却冰冷得透入骨髓。
问枫忍不住战栗。
谢姑娘不会真的玩儿这么大吧?
不知道主子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疼着吗?
已经翻身上马的易砚亘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子!”
“主子!”
问枫和山柏吓得魂飞胆裂。
就知道会这样!
他们家主子把命都系在了谢姑娘身上!
所以在得知谢姑娘出事的消息后,山柏才会急得一连栽了两个跟头。
“去南龙坡!”
易砚亘强压下心头滚烫的翻涌,稳住身形,狠狠一挥鞭子朝城门飞驰而去。
“主子!”
南龙坡远着呢!
都这样了还去南龙坡,山柏和问枫简直要疯了。
易砚亘眉宇间强压着一股凶戾,整个人犹如尘封千年的凶兽,一朝解封便叫这山河为之战栗。
山柏和问枫心惊胆战,根本不敢靠得太近。
……
她从来都是这样胆大妄为不计后果,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这种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她想敢干什么?
想试试她在徐衡宴心中有多少分量?一个徐衡宴值得她冒这样的风险?
她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不怕有什么万一,什么都来不及吗?
就没有想过……他有多担心吗?
~
晨光刺破黑夜。
洞中火堆早已熄灭,凉意从身下攀升。
睡梦中的谢姜往徐衡宴怀里挤了挤。
徐衡宴高热不退,纯天然的火炉子。
迷迷糊糊中徐衡宴似有所觉,抬手将人整个圈进自己怀里。
突然两个人一起猛地睁开了眼。
但是谁都没有动。
静静聆听外面传来的细微响动。
谢姜从徐衡宴怀里抬起头,两人视线相触,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到警惕。
谢姜示意徐衡宴不要动,她出去看看。
徐衡宴直起身来,将她之前给他防身的匕首,塞到她的手里。
谢姜悄悄行至洞口,然后闪身出去。
徐衡宴有些担心,扶着石壁起身,刚走到洞口,便听见几声惨叫。
徐衡宴躬着身子从山洞里出来,一抬头瞧见谢姜正朝着他这边跑过来,她身后荒草地里躺着三具尸体。
黄兰山盗匪找过来了。
徐衡宴看着她,“没有受伤吧?”
谢姜摇摇头,三只三脚猫而已,没有了人数上的优势,不值一提,“我们得离开这里了,我去把口粮带上。”
说着就要进山洞拿昨天剩下的兔子。
“等一下。”
徐衡宴拉住她的胳膊。
谢姜回头,“怎么了?”
徐衡宴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沾染的血迹。
她本就生得清艳绝伦,五官精致得挑不出一丝瑕疵,雪白的肌肤沾染了血迹,更是凭添了三分杀伐厉色。
整个人艳得不可方物,指腹下的肌肤柔嫩弹滑,徐衡宴指尖仿佛触电。
十指连心,触电的感觉顺着指尖,直达心口。
整颗心都麻了一瞬,徐衡宴迅速收回手。
谢姜冲他笑了笑,转头冲进了山洞里。
没一会儿谢姜又跑了出来,拉着徐衡宴一起往山洞里走,“咱们还是先把早饭吃了吧。”
徐衡宴觉得应该先离开这里,不过他没有挣开谢姜,仍然跟着谢姜往山洞里走。
“黄兰山盗匪此时应该是分散了人手,漫山遍野搜寻咱们两个的下落,要是发现往这边来的三人没了音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包抄而来。”
“不必太高估那群乌合之众,再说就算发现也不会那么快,吃顿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路煊不是跟黄兰山盗匪勾结在一处么。”路煊带兵多年不容小觑。
谢姜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容不容小觑的,她也早就小觑路煊全家了。
徐衡宴:“……”
“兔子都已经腌好了,我看了一下正好入味儿了,趁着还有这么多柴火,我抓紧时间把兔子烤熟了。”
谢姜先摁着徐衡宴坐下,递给他两个昨天就烤好的野鸭蛋,然后就忙着生火烤肉。
“多吃点儿养足体力,万一咱们俩的手下不靠谱,迟迟没能找过来……”
说到这里谢姜直起身来,挥舞着手里的木柴往地上一敲,咔嚓一声断成好几截。
“身为魏国公府的护卫,和我谢公子的手下,居然还不如黄兰山上那群乌合之众,回去就把他们腿打折,留着有什么用!”
“我以为你后面要说的是,吃饱了才有力气,他们若迟迟没能找来,咱们还有硬仗要打。”
怎么就硬生生拐到要打断他们各自属下的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