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砚亘陪谢姜用完午饭才走的。
谢姜本来该去书房干活儿,但是不行,她躺在榻上半天没缓过来。
男人的心思也太难以捉摸了。
甜言蜜语好言相劝吧,反倒换回他一声冷笑。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甜度有多高,她想要打发了他的心思就有多么急切。
在宁河待了几个月,也没见她嫌一抬头就能看见徐衡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他想要陪她一日倒是碍了她的眼了!
易砚亘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不过没走出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转身回来了。
谢姜还以为他是认识到了自己不该乱发脾气。
及时认识到错误就行,她也不是小气的人,跟自家男人生什么气,哪个男人没点小性子。
谁叫他浑身上下都那么合她口味呢。
宠就宠点吧。
谁知他只是回来盯着她把药吃完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再次拂袖而去。
哎?哎?哎——
易砚亘不理会她假模假式的呼唤,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了南海侯府。
“他这就走了?他真走了?”
“这、这男人脾气怎么那么大,我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他碍眼了?他什么理解力?”
已经瞧不见易砚亘远去的背影了,谢姜才回过头来望着何姑姑和月月,她满脑门子上都写满了怀疑人生。
“我就是劝了他几句忙正事要紧,不必花费太多时间在我这儿,我这么体贴他不领情也就罢了,他至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
她那么耐心的甜言蜜语,他反而觉得她居心叵测?
那她也不能冷着他不管啊,否则他又要控诉她冷酷无情穿上衣服不认人,摆出一副被伤透心的姿态。
甜言蜜语哄着他不行,冷落他也不行,这男人怎么那么难搞。
何姑姑道:“易世子是有点黏人,也不是黏人,易世子是有点黏您,这不很正常吗?谁不黏公子。”
苏漾公子都在扶云轩外面转悠一天了,要不是打从心底里畏惧公子不敢硬闯,苏漾公子恨不得黏在公子腿上不撒手。
“我没有不让他黏啊,不是跟他说了吗,晚上随时可以过来。”
谢姜觉得自己非常通情达理了。
徐衡宴不在京城,她也没有别的猎物,工作以外的时间,她都给了易砚亘了。
何姑姑也觉得易世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气性也大。
可谁叫公子自己喜欢呢。
苏漾公子在公子面前,铁定温顺得跟个小白兔一样,但是公子愿意搭理吗?
谢姜感觉被妖精吸干了精气,回房睡了一个时辰才起来,这一回梦里就只剩下易砚亘。
书房里非常安静,谢姜坐在书案后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许久都没有开口。
田康太见状没有打搅,进来默默行礼之后,就站在那儿静静等候。
良久谢姜才开口道:“东南钱氏被灭门的事,我记得先前查过,似乎没查出什么结果?”
“是。”
“大予这边呢?”
“说来也巧,当时大予派去调查钱氏灭门案的人,是易世子。”
“易砚亘?”两年前他也在东南?这么巧。
还记得先前在和岘山下初遇的时候,他身边的人嗷嗷叫着说她负心薄幸,往他心口捅了一刀就跑之类的话。
掐指这么一算好像还真有可能嘿。
但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对他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据说最后也没有抓到灭钱氏满门的凶手,大家都默认是钱氏的仇家干的,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位仇家这么干脆利落。”
不是仇家下手不能那么狠绝。
钱氏大宅都成了凶宅了,白送都没人敢进去住的。
“钱家被灭门的事继续查一查。”
先前只是推断宋二之死,或许跟钱家脱不了干系。
此时再根据她回想起来的点点滴滴,几乎可以断定她原先的推断并没错。
按理说屠了钱氏满门的人,应该是她呀。
但她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下手么,究竟是谁赶在她前面血洗了钱家?
田康太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宋世子?”
宋世子既然是公子的亲兄长,便不可能只有阳春白雪的一面。
宋世子在京中处境艰难,超凡脱俗温文尔雅应该只是用来迷惑人的,暗地里应该自有一番实力。
谢姜沉吟道:“按理来讲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但是钱氏满门死得异常凄惨,不该也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或许是您还不够了解宋世子呢?不过这话田康太并没有问出口。
“再查一查吧。”
她直觉钱家惨案跟她脱不了干系。
“是。”
~
第二天早上起来谢姜已经退了烧。
何姑姑高兴坏了,让嫣儿赶紧去把楼易安请过来,给公子把把脉。
“公子昨夜睡得踏实,应当不会再反复了。”
洗漱的时候谢姜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又是什么也没梦见。
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只是残存的记忆,就剩下那么一丢丢,两次梦到也差不多了。
看着空荡荡的被窝,谢姜问何姑姑,“易砚亘昨晚没过来?”
明明说好的等他忙完了,晚上要过来的,她等了一阵后来睡着了。
“没呢。”
“他还真生气了。”
“男人就是喜欢作,您也别太惯着他。”
早饭后谢姜与何之斐在书房议事,就听聂通来禀报说几位老爷子来了。
来就来吧。
几位老爷子常陪老秦国公上门看诊,顺便蹭吃蹭喝,早就把南海侯府当作自己府上了。
谢姜刚搬过来没两天就蹲大牢去了,她自己对南海侯府都没老爷子们熟悉。
谢姜没打算出去待客,老爷子们算什么客,抬抬手让何之斐继续。
聂通忙开口,“黔国公说,有事找公子。”
何之斐道:“公子先忙。”
说完自己收拾收拾,抱着一堆书信文卷先走了。
南海侯府面积大院子多,楼易安自己挑了一处僻静的,方便他平日里制药炼毒。
老秦国公按照常例去了楼易安的院子治病,黔国公和永信侯在漪澜榭的露台上吃茶。
看到谢姜过来,黔国公上下打量,“听说你病了?”
谢姜走过去,“受了点风寒,吃了两剂药,已经康复了。”
黔国公点点头,“有楼大夫在,一点小小风寒,自是不成问题。”
永信侯道:“身子骨太弱了,跟个姑娘似的。”
谢姜不客气的白他一眼,“听说两位老爷子找我有事?”
黔国公和永信侯瞧着她的眼神顿时都变得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