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欢曾说过，她不想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也不要再想起他。
可偏偏，回府这几日来，她的脑海里日夜都会不经意的闪过夜北冥熟悉的银色面具。
在北冥国做人质的那段日子，她和男人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画面总在眼前浮晃。
凤清欢下意识的抬手拍了拍额头，让脑子清醒点。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凤五接过鸳鸯绢帕，宝贝的仔细收入怀中。
再抬眸，便察觉出了女儿眸底的异样。
凤五也算是过来人，女儿的心思他能猜到几分。
“欢儿，爹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过，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事到如今，凤清欢执意要生下腹中的孩子，凤五也只能随她。
因为他知道，凤清欢是铁了心想要为冥王留下一支血脉。
“爹爹，女儿有些倦了，先回药香阁歇息。”
凤清欢浅浅福身行了礼，神色默然，转身离去。
凤五凝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叹息。
药香阁，青玉见主子这么快就折返回来，水眸划过一丝担忧。
“大小姐不是去看老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爹的身体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我有些倦了，就提前回来了。青玉，我想睡会儿，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进屋来打扰我了。”
凤清欢无精打采，淡淡丢下句，便回了屋。
凝盯着她纤盈的背影，青玉心里愈发担心。
凤清欢回屋后，压根儿就睡意全无，她倚靠着坐在后窗边，凝着窗外孤寂的远山，默默发呆。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风声从屋顶呼啸而来，一袭华丽云纹金边黑袍的高大身影，突然倒挂金钩的从窗口吊垂而下，探出一颗头来。
凤清欢大吃一惊，再定睛细看，那张美如妖孽的俊脸，不是燕子聿又是谁？
“燕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欢欢，我听闻北冥王上驾崩，三皇子谋反，连发配到边疆的大皇子也按摁不住的想要分一杯羹，现在北冥国可谓是乱得一团糟，这一切……你功不可没！”
燕子聿翘着兰花指，飞着媚眼，暧昧坏笑的点了点凤清欢的额头。
凤清欢皱紧了眉，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压根儿就不想再提这件事，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似乎看出了她不开心，燕子聿唇角的坏笑也瞬间收敛了净，认真的瞥她一眼。
“小欢欢，看你这副不开心的样子，不会是后悔杀了夜北冥那个嚣张的臭小子吧？”
凤清欢依旧抿着唇，一言不发。
燕子聿见状，忍不住俊脸凑近几分，再次出声试探：“小欢欢，你不会是真的后悔的吧？”
凤清欢朱唇抽了抽，嗓音犹豫：“我……不知道。”
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夜北冥。
凤清欢也不想再提，但她的心里确实从未放下过那个人。
或许她也只能在燕子聿的面前说出真心话。
夜北冥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若要问凤清欢后不后悔，她真的也不知道。
说不后悔，她的内心仿佛每时每刻都受着煎熬。
若说后悔，她……为什么要后悔？那男人毁她清白，传密旨害得东临国千万将士丢了性命，她杀他，是为了报仇血恨！
燕子聿不留痕迹的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身姿潇洒从窗口一跃而入。
“小欢欢，你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他突如其来的这句，顿时让凤清欢眸底油升起一丝戒备冷色。
凤清欢下意识的护住小腹，拉开了与燕子聿之间的距离。
“燕公子突然来找我，原来是想斩草除根，除掉冥王留下的骨血……”
原本，她对燕子聿还有几分好感，没想到这男人竟也如此狠毒不留情份。
燕子聿眯眯眼，凝盯着她防范戒备的模样，突然勾唇媚笑出声——
“小欢欢，你在想什么呢？本公子可没你想的那么恶毒，之所以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也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
他的话，再一次让凤清欢感到震惊。
凤清欢紧绷的冷脸稍稍舒柔了些，眸光依然凌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子聿凝着她，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小欢欢，你是鬼灵族的传人，应该知道莲花新生，以命换命的命运，如果你要生下腹中的孩子，最终你就会没命。”
凤清欢水眸微睁：“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我是鬼灵族的传人？”
如果不是凤五亲口告诉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鬼灵族的传人。
燕子聿俊俏的脸色无比认真凝重，此刻的神色是凤清欢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记忆里的燕公子，妖孽如斯，永远都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燕子聿的神色依然认真得很，一字一句：“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凤清欢怔了怔：“难道你也是……”
“没错，我和你一样，都是鬼灵族的传人。当初只有你我能看见无字天书上的内容时，我就猜出了你的身份。”
凤清欢大吃一惊，原来竟是这样。
难怪她总觉得在燕子聿的身上，似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他们在很多方面都特别相似。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从她认识燕子聿到现在，只知道他住在虎啸峰之巅，其余一无所知。
燕子聿冲她浅浅一笑，倒是没有隐瞒——
“如果不是因为我是鬼灵族传人的身份，现在我应该还是南岳国的皇子……
当年我娘隐藏身份入宫为妃，为了生下我，她不惜以命换命，牺牲了自己，但是也暴露了她的身份。父皇得知母妃的身份后，对我也心生忌惮，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数万年来的预言传说。父皇原本想杀了我，但我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将我送于宫外深山，生死由命。我被一只刚诞下狼仔的母狼叼回了狼洞，从小食狼乳，是和狼群一起长大的。”
凤清欢终于明白，为什么燕子聿会和狼群如此亲密，甚至拿它们当亲人一般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