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爹爹的试探，凤清欢没有隐瞒。
她凝对上凤五的眼睛，眼神透着认真诚挚：“爹，前些日子我们都以为冥王死了，女儿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闭上眼睛全都是冥王的身影。直到昨日他突然出现，我内心竟然生出了几分欣喜，女儿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并非真的恨他……”
凤五听到这儿，内心早已五味陈杂。
他哪能听不出，自己的宝贝女儿非但不恨冥王，放不下的情愫更似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可是……欢儿当真就要这样抛下爹爹，远嫁到北冥国去？”
凤清欢透过爹爹那双苍劲的瞳，看见了泛着晶莹的腥红。
她抬手拿着绢帕，一边帮父亲擦拭眼角的晶莹，故作轻松的勾扬起唇角——
“欢儿陪在爹爹身边十七年，没少让爹爹操心，爹爹好不容易有机会把我嫁出去，应该高兴才是。”
此刻没有外人，凤五更是老泪纵横。
他嗓音哽咽：“可是爹爹从没想过……要把我的宝贝欢儿远嫁到千里之外，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身孕，更是让爹爹放心不下。”
凤清欢温柔的帮老父亲擦拭泪水，轻声安抚：“爹爹放心，等过些时日风声过后，皇上和太子殿下不再追究替嫁之事，清欢自会恳请冥王让我回来陪伴爹爹。”
自从知道分娩之时，便是她丧命之日，凤清欢也分外珍惜亲情，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女儿的话虽是体贴，却更是勾起了凤五的伤感。
凤五一把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就算欢儿有这份心，又能多陪伴爹爹几日？你若是现在愿意放弃肚子里的孩子还来得及……”
不等凤五的话说完，便被凤清欢轻声打断了。
她的声音轻柔而笃定：“爹爹，孩子是无辜的。”
“可对爹爹而言，你的性命更重要……”
凤五老泪纵横，十七年前他已经失去了灵儿，不想再失去他们唯一的女儿。
凤清欢还从未见过爹爹这般失态的模样，也不禁心尖一颤，为之心疼。
她灵眸流转之间，突然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爹，前不久女儿曾阅过一本名为《上古神传》的古籍，上面有关于鬼灵族的传说，如今仔细想来，那本古籍中似有提及到莲开新生四字，古怪中透着神秘，现在仔细想想，或许那本书中能有破解以命换命的法子也不一定。”
闻言，凤五惊诧的睁大眼睛，不能置信。
“欢儿此话当真？那本古籍现在何处？”
凤清欢面露难色：“不瞒爹爹，那本《上古神传》其实是宫中藏书阁之物，被冥王偷来赠予了女儿，清欢无意间发现，古籍上有封印过的痕迹，得知是宫中藏书后，原本打算带回京都呈交给皇上，但因离开的匆忙，两本古籍全都落在了北冥皇宫里。”
当初她是在昏迷中被凤五带离了北冥国，那本古籍也落在了北冥国。
凤五看得出，女儿所言不假，又惊又喜。
他定了定神，咬紧牙关暗暗拿定了主意：“看来这一趟北冥国，老夫也是非去不可了。”
倘若真能从那本《上古神传》的古籍里找到有关破解鬼灵族咒语的方法，就算是让凤五以命换命，他也愿意代替女儿去死。
凤清欢不眸睁大：“爹爹也要去北冥国？”
凤五点了点头：“倘若你说的那本《上古神传》里真能有化解之法，爹爹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定要救下你……”
说到这儿，凤五神色有异，嗓音顿了顿：“但是……欢儿，你是鬼灵族之后的秘密万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特别是冥王，明白吗？”
凤清欢的脑子里突然闪过燕子聿之前的提醒，轻声问：“爹爹是怕……女儿会招来杀身之祸？”
凤五点点头：“你们鬼灵族的后人，天姿聪颖，过目不忘，很容易就会成为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自幼爹爹便不允你与外人多接触，其实更是为了保护你的身份不引人怀疑。如今，傲天大陆战事连连、风雨飘摇，鬼灵族这三个字更是大忌。”
听到这儿，凤清欢内心也不禁感慨，爹爹这么多年来的一番良苦用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凤五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夜北冥那道紫金色的袍角已经划破长廊。
“凤将军，事出突然，本王恐怕今日就要带欢儿启程回北冥了。”
夜北冥醇厚磁性的嗓音传来，虽然唇角噙笑，眉眼间的神色却多了几分凝重。
凤五愣了愣：“这么快？”
“还请凤将军放心，等本王回到了北冥，自会安排人送聘礼上门，再等挑个黄道吉日，风风光光行册封大礼，册立欢儿为本王的大妃。”
夜北冥嗓音沉稳，有条不紊。
凤五眸光流转，突然低沉一笑：“老夫的宝贝女儿出嫁，老夫岂有不到场观礼的道理。正好老夫如今抱恙告假在家，倒是得闲走这一趟。”
闻言，夜北冥鹰眸放亮。
“凤将军若是能去我北冥国作客，本王自会奉为上宾，欢迎之至。”
“不过……老夫府里还需安顿，今日怕是不能随你们一同启程。”
凤五心中确有顾虑，他离京前往北冥国的事情不便让宫里知道，此时还需隐蔽才是。
所以，凤五并没有打算与夜北冥一行同行。
夜北冥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不点破，唇角勾笑，耐人寻味：“好！那本王就带欢儿先行一步，凤将军什么时候安顿好的家里，什么时候再来追我们便是。”
凤五再深凝女儿一眼，目光投向他：“那小女清欢就拜托冥王一路多照应了。”
“凤将军放心，欢儿是本王的人，我自是不会委屈了她。别说这一路，这一生本王都会护她周全。”
说着话，男人深邃的墨瞳凝向凤清欢，眸底不乏浓郁宠溺。
凤清欢被他这番言语且这般盯着，脸颊一阵熨烫发热。
她撇开脸，轻咳一声：“那……我先回屋去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