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走得着急,赫连澈陪着她,也就匆匆忙忙的赶去祥宁宫,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烟儿要带着新摘下的茶叶到锦约阁。慕凝烟到那儿后才得知锦妃娘娘已经离开了,她心中一喜,娘娘终于过了自己那一关,重获自由,真好。便将摘下的嫩茶留在锦约阁,转身离开。返回途中经过承德宫,她犹豫再三,想着要不要按照规矩,给皇后娘娘请安,思索之间,已经来到了承德宫门口,门窗紧闭。烟儿正欲敲门时,却听里面传来这样的对话:“知道那疯女人是谁了吗?”
这个声音熟悉,沉稳,不是皇后还能有谁?“回娘娘的话,奴才费劲心思,掌握的资料实在寥若晨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女人,曾是斯坦国送给先帝作为妃子的,后来不知怎的,惹怒了先帝,被关入冷宫,前些日子又不知是何原因跑了出来,见到太后更加疯言疯语,最后刺伤了太后娘娘。这女子不愧是出自斯坦国,他们的毒药还真是防不胜防。”
慕凝烟仔细听着,这个声音她并没有听过,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是皇后娘娘的线人,这样的闭紧门窗,自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慕凝烟凑近门窗,继续听着,却忽略了身后的如意,早已面色发白,浑身发颤,眼中射出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你听着,既然人已入牢,皇上就不会在意究竟是真是假,找个机会……”后面的话,皇后没再说下去,估计是跟线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寻个机会,杀了这个疯女人。“奴才明白,只不过……”那人欲言又止,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只不过……皇后娘娘,您若是怕她会对您构成威胁,何不把她送到天边儿去?让她这辈子再也不能接近这里,后宫中人,双手一旦沾上血,只怕核实之后,再难翻身。娘娘您……为了这么一个疯女人,值得吗?”
半晌,皇后才缓缓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的暮儿跟瑾儿,他们俩虽深受皇上的喜爱,却依然比不上那个赫连澈,况且皇上一直对赫连澈心存愧疚,对锦妃又是百般关照,太后娘娘的恩情,又是不得不报,保不准她这一去,告诉皇上要立赫连澈为帝,那个时候,暮儿跟瑾儿连个依靠都没有,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放得下心呢?”
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一旦这个疯女人死了,那就是为太后报仇雪恨,那个时候,我们就由被动转向了主动,那将大不相同。”
她远远地看向窗户方向,眼神深邃得不可琢磨。“既然娘娘已经决定,那奴才唯有遵旨。”
皇后点点头,“今明晚上就动手吧,趁早!”
“嗯。”
那人应了一身,转身离开。慕凝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如意拉进了一个隐秘的通道,看着那个男人离开之后,她们才现出身影,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如意,刚刚听到的一切,立刻清除了,知道吗?”
等了等,却未等到回复。“如意,如意?”
慕凝烟连续叫了她两声,“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主子说的是,如意知道了。”
她身子欠了欠,避开了慕凝烟的目光,满脑子都是皇后口中“疯女人”的样貌,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祥宁宫,锦妃一踏入太后的房间,漫天都弥漫着苦口中药的味道,她心中一揪,落下泪来,拿出手巾,试了试泪,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走到太后跟前,轻声的唤了声,“母后,母后——”太后越来越嗜睡,懒懒的应了一声之后,眯着眼看到一个虚影,以为若是皇后或是别的妃子什么的,就让她们退下,可是来人却是锦妃,太后用力的睁眼,坐起身,哽咽着说道,一字一句,“锦妃,好久不见,澈儿终于把你带来了。”
“母后,对不起!都是锦妃不好,来晚了。”
锦妃垂头,生怕被就要落下的泪被太后撞个正着。“不晚,不晚。”
太后拍拍锦妃的肩膀,“哀家只想着临走前再见你一面,去的时候,便了无牵挂。”
“母后……”锦妃所有的话哽在喉中,说不出来。来的时候她想了好多要跟太后说的话,可是真正见到的时候,反而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听着太后,缓缓地,一句一句地跟她说。“锦妃,哀家知道你在锦约阁这么多年,都是把自己的自由化为对恒儿的思念,锦约阁是恒儿特意为你修建的,你在锦约阁守着恒儿,可真是乐得逍遥。”
太后说着咳了起来,等气息匀称了,才继续说道,“可是哀家就不行了,哀家不能辜负先帝,毁了这修奕江山,每一件事,哀家都得盯着,看着,生怕出了岔子。这些年,除了斯坦国,其他的倒也顺畅。先帝跟恒儿多半是思念哀家,唉,也好,哀家又何尝不挂念着他们?先帝先去,再是恒儿,哀家,真真是累了。”
“母后,锦妃知道,这么多年来,都是您苦苦的撑着,是锦妃太自私了,只惦记恒儿一个人,却忘记了母后也是需要陪伴的。”
锦妃自责的说道。太后闭着眼,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追究对错已再无意义,况且这是本就无对错之分,锦妃,哀家有事要嘱咐与你,再不说,怕是就要带进棺材了,来不及了。”
“母后请讲。”
锦妃跪在太后的床榻前,握着她的手,紧紧地,就像握着随时会散去的灰粉一样,惶恐不安。太后压低了声音,“澈儿他……”嘴唇龛合,只见锦妃频频点头,允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