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破城门,活捉奸臣!”
震天呼声响彻阿房宫。
后花园里,胡亥也没有了往日里的兴奋。
刚刚还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侍女、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全都不见了。
就连平日里随叫随到的赵高也不见了踪影。
他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后花园,任由阳光洒在脸上。
现在那些乱臣贼子已经攻破城门,马上就要冲到阿房宫里来了么?
他不知道。
那他要不要先逃命?逃的话,要逃到哪里去?
他还是不知道。
身边没有了赵高,他脑子里连半点想法都浮现不出来。
“大王!”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这一嗓子简直可以说让胡亥原地起死回生。
他瞪圆了眼欣喜地跳了起身,转头望去果然看见赵高领着几个士兵正匆忙赶来。
“赵高,你到哪里去了!”
胡亥此时也不例外,依旧呼喝出声。
“罢了。本王赦你无罪,现在你来告诉本王,该如何是好?”
来到胡亥面前行礼的赵高眼珠子滴溜溜转。
“大王,小人有一计,可保江山无忧。”
这更让胡亥惊喜万分。
“说,快说。要是说得好,本王重重有赏。”
不等胡亥说完,赵高便缓缓站了起身。
这要是放在平时,是实打实的无礼行为,乱棍打出阿房宫都是轻的。
胡亥就是心再怎么大,这时也禁不住咯噔一声,往后退了半步。
“赵高,你……”
这是赵高也不再遮掩自己的真面目。
“你们几个,把大王带上。我们到大殿上去。”
他身边的几个侍卫听了便抱拳领命,真朝胡亥走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
胡亥从骨子里感受到了威胁,大叫大喊着就往后退去,手上拿到什么就把什么往逼近自己的侍卫身上丢。
可这些侍卫个个从小训练,此时有身穿全副盔甲。
别说是什么盘子碟子这种小物件了,就是胡亥真拿了飞镖、长矛之类的兵器在手,也难以伤到他们分毫。
很快,侍卫们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胡亥抓到了手里。
于是乎赵高便领着众人大摇大摆地直往大殿上走去,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他刚刚来到大殿,把胡亥给按在王位上,大殿之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脚步声。
来的正是由蒙毅领兵陪着的嬴正一行人。
嬴正走进阿房宫大殿,第一眼便看见了被调换更改得面目全非的大殿内装饰。
随即他抬头看去,就看见胡亥瞪圆了眼喘着粗气,满脸惊恐地坐在王位上。
在胡亥身边还站了个赵高,和几个面生的侍卫。
“老大王,许久不见了。”
先开口的反倒是被冲昏了头脑的赵高。
“现在胡亥是大秦的新大王,你要是还顾及血肉之情,就退兵离开阿房宫。新大王自然会给你建一座新的,不亚于这阿房宫的行宫。”
“你要是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放在心上,那你就继续往前走!”
看这阵仗,蒙毅早已经是满怀愤恨,一咬牙就准备上去把赵高和他那几个狗腿子给剁成肉泥。
可嬴正悄然伸手给他拦住了。
如今整座城池都已回到了他嬴正的手里,只剩下些赵高的人还在负隅顽抗罢了,压根就不成什么气候。
胜利早就已经被他嬴正握在掌心,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赵高,你说完了么?”
嬴正负手喝声。
“你说的新大王,是我儿胡亥,还是你自己?”
这话犹如一根尖刺,直戳赵高心头。
“父王,救我!”
王位上的胡亥再也不想当什么大王了,只想能当回嬴正的儿子,那个整日里被束缚管教的胡亥就行。
赵高一口气憋在咽喉上不去下不来,把心一横直接上手抓住了胡亥的脖颈。
他本来想借胡亥和嬴正之间的血肉之情,让嬴正放过他。
毕竟本来胡亥在嬴正的儿子里就不是受宠的那个,用胡亥和他交换整个大秦江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之所以开口,为的就是让嬴正接话,继而顺驴下坡,哪怕被贬为庶民也不是不行。
但没想到嬴正压根就没有和他谈判的意思。
那赵高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就算他赵高死了,也要拉上嬴正的儿子胡亥垫背。
嗡。
忽地一抹白光照亮了整座大殿。
只听得噗嗤两声。
赵高已是脸色惨白,他刚才抓胡亥脖颈的手已经被连根斩断,此时不由得四肢乏力,往后躺去。
而胡亥在那白光之下也并非完好无损。
他左手的无名指、尾指被剑光齐整削落,咚咚地掉在地上撞出闷响。
“父、父王……”
胡亥右手抱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左掌,坐在王位上大哭不已。
“上,把那些赵高的狗腿子一个不漏地给我全抓回来!”
这时蒙毅得了嬴正一个眼神,当即便喝令身后士兵上前抓人。
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赵高口中所谓固若金汤的城池便全面沦陷。
不仅是他养着的死士、仆从,就连曾经得过他赵高恩惠的人也在不顾一切地逃出城池,只怕被这件惊天大事牵连上。
重新坐回王位之上,嬴正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蒙毅,你派人把消息传出去,让王翦他们都来见我。”
“派人把胡亥送到太医哪里去。”
“李斯呢?也派人把他找回来。”
就在蒙毅拱手领命时,大殿之外又有脚步声传来。
这次依旧是浩浩荡荡,恐怕有数百人之数。
“父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来的正是嬴正临走前把整个大秦交托在他身上的公子扶苏。
扶苏踉跄着跌撞进大殿里,看见坐在龙位上的嬴正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父王,儿臣想你想得好苦啊。”
跟在扶苏身后的,正是李斯和他手底下的一众文官。
此时见公子扶苏跪地哭喊,李斯连忙也跟着跪下去行礼,半个字不敢开口乱说。
“扶苏,你先到偏殿歇息。”
嬴正看着他,心中不免长叹连连。
“扶苏有罪,害父王身处险境,怎敢歇息,只盼父王降罪,消除儿臣身上罪孽。”
看这傻儿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嬴正更是惆怅了。
“李斯,你说扶苏有罪无罪?”
忽地他话锋一转,把目光盯在了躲在扶苏后面的李斯身上。
看李斯诚惶诚恐地抬头看来。
嬴正简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