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惊叹也只是短暂的,落梨村的房间那才是低调奢华有内涵,随便一个东西就价值连城了。
他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直到晚饭的时候仇开才出来。
还没说上几句话,对面的山头就有一道光闪了一下,而后归于寂静。
当然,这只是他们目前看到的,周镜爬到了尘心观最高的塔上看向对面,那头可是热闹的很,一群和尚手持棍棒在对付一个黑团。
打头的是一个老和尚,他盘坐在地上,周身金色的符咒往黑团上缠绕,却被拼命的挣脱开来,老和尚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看着那黑团,周镜隐约猜到了是因为什么而来,这是佛祖也没有刚过他。
看着底下受伤的一群人,周镜有些心虚,若不是她把那钱捐了,也不会这么倒霉。
掐了个诀丢了过去,正好砸在那黑团上,老和尚睁大眼睛看了过来,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便又低下头,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那黑团还在继续,周镜正准备过去帮忙,手上的铜环却震动起来,“阿南哥,是阿南哥,是阿南哥啊。”
云喜显出身形,一脸激动的看向对面那个黑团,“大师,是阿南哥。”
“阿南?”周镜转头看向那个黑团团,周围包裹着一身的黑气,也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鬼东西,怎么就确定是阿南了。
不过,周镜倒是觉得那个黑团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犹豫着,那黑团在空中顿了一下,朝着尘心观这边飞了过来。
“阿南哥。”周镜没来得及阻止,云喜已经飞了过去。
“危险。”话音刚落,那黑团飞到云喜面前,生生停了下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喜妹,是你吗?”
“阿南哥,阿南哥,是我啊,我是云喜,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啊,”阿南痛苦的叫了一声,“声音带着急迫,“走,快走,快走!”说道最后,声音却粗哑起来。
云喜不管不顾的抱着他,原本被进化的纯净的灵魂逐渐被染黑了,黑雾中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脖子。
“阿……阿……阿南……哥。”
对方听到后反而收紧了手。
周镜暗道不好,凌空画了两张符咒丢了过去,一张裹住了云喜,毕竟是她费了不少功德净化出来的,另一张责是丢过去裹住了阿南,再不按住他,云喜连鬼都做不成了。
被包裹住的阿南拼命的挣扎起来,眼看着就要挣脱符咒,周镜准备再丢一张符咒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过来的三苦大师丢了个法器过去,加深了符咒。
仇开挥了两下他手里的拂尘,再次加深了封印。
“好,厉害。”刚才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周老爷子和南风走了出来,刚才真是看了一出好戏,真是精彩又刺激。
“放开我,放开我。”阿南还在拼命的挣扎,云喜被符咒包围着也挣脱不开,只滚动着到了阿南身边,轻轻挨着他。
随着云喜的靠近,阿南居然真的不闹腾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多谢女施主相救。”
三苦大师这么一说,周镜更加心虚了,“大师见谅,贵寺之祸事,实则因我而起,贵寺若是有什么损失,我会尽数赔偿的。”幸好没有发生人命,不然她身上可就要负债了。
“命运如此罢了,我寺中众人命中有这一劫,怎么都是要应下的,即便不是施主,也会有旁人来应验的,到时可能会伤及更多的无辜。”
“大师您严重了。”
三苦大师看着地上的两个符咒团团,叹了一声,“此二人命运多舛,又皆死于非命,其中一人得施主相助,有了造化,这另一个人,却还有债在世间。”
“大师莫非知道他们的来历?”
“贫僧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一位友人曾经见过阿南施主,知道这位阿南施主被人所害,做了那生桩,常年埋与地下,这才生了这般的怨气。”
“生桩?”周镜更加觉得熟悉了,她也曾经放了一位被打生桩的冤魂,让他冤有头债有主去了,按理说报了仇,理应投胎去了。
难道她见过的那个生桩其实就是阿南?不会这么巧吧?
“你是那个生桩吗?”
“是。”阿南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也记起来了,当时放他离开那个地方的就是周镜。
“多谢大师放我生路。”
“那不应该啊,你当时身上可没有这么重的怨气。”阿南身上的怨气可比刚见的时候重多了,好在身上没有凭白添了人命。
说起来,她也算走运,恶鬼碰到过不少,有人命在身的恶鬼却是甚少遇见,度化度化都可以送去轮回了。
她也好奇阿南为什么会被抓去做生桩,便问了他。
故事和周镜用回溯之术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她看得是云喜的视角,而阿南说得是他的视角。
少年阿南和青梅竹马的妹妹约定是十年之约,便背上行囊离开了村寨,踏上了寻医之路,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知道走了到底有多远,只知道离家乡越来越远,远到他和别人说起家乡的时候,都没有人听过那个地方,甚至还惊讶的问道,“真的有那种地方吗?怎么会连大夫都没有。”
他一边走一边打听,终于找到以为医术高超的大夫,可是大夫是不轻易的收徒弟的,想做他的徒弟,必须要经过他的考验,阿南凭借着坚韧的意志,终于成为了大夫的弟子,只是却不能直接学习医术,他要先从最底层的弟子做起,就是每日打扫卫生,为那些师兄弟们端茶送水。
阿南并不介意,因为他很聪明,聪明到大夫交给那些师兄们的知识,他听一遍就记住了,做完自己的活之后,他还会瞧瞧的躲在一旁偷听,大夫说得内容他都记住了。
他有跟村长学过认字的,有不认识的字,他会在别人身边的时候听着,然后记下来,自己反复练习,直到彻底认识为止。
有病人的时候,他也会在一边观摩,把那些症状都记下来,该怎么治,该用什么药,全部都记下来。
大夫注意到了他,惊讶于他的天分,没有话说,只是救治病人的时候,给阿南留了一个位置,他也很珍惜这个机会。
过了好久好久,阿南已经是大夫名下很出色的弟子了,往来的病人都叫他一声小南大夫。
大夫年纪大了,准备退下了,他要从弟子里选出一个来作为接班人,要把医馆传给接班人。
他已经私下问过阿南了,知道他想要回到家乡去,实现他当初的诺言,便允了,等他再过几个月出师了,就可以回到村寨了。
阿南开开心心的准备着回家,可却在准备启程的前一天,有一群人闯进了他的房间,将他强行拖了出去。
说到这里,阿南颤了颤,声音更加沙哑了。
风很大,雨也很大,雷电轰鸣,似乎要把天劈开,阿南就这么被拖到了那里,一群人撑着伞等在那里,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坑面前站着。
领头的是一个师兄,他目光阴沉的看着阿南,开口却是句句斥责,甚至于污蔑他为异族,只为了来偷大夫的药方。
阿南自然是激动的辩解,可是没有人相信,或者说,他们知道,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阿南拼命的喊着他要见大夫,可是师兄却冷冷的告诉他,“你不会再见到大夫了,从今日起,大夫只会知道你是一个叛徒。”
好多好多的人过来按住他,拿着盯着钉在了他的身上,用力的盯着,盯碎了他的骨头,将他紧紧的盯住,师兄说,“你便在这里吧,保佑着后人,也算你没有白学走大夫的本事。”
刚才以为的巨大的坑其实他躺了进去却觉得有点小。
阿南恨,好恨,可是更多的是慌张,就快到了和云喜妹妹约定的时间了,如果他没有回去,云喜妹妹见不到他,又该怎么办?
就这样,阿南被盯在地下日夜不知,直到有一天被人挖了出来,他能够感觉到,那些穿得奇形怪状的人,都不是当初害他的人。
他能感觉到害他的人的方位,他要去找他,他要报仇,要报仇。
可是他找到了,却又被设计丢得远远的,好在,她遇到了云喜妹妹,他的云喜妹妹也变成了鬼。
听完云喜妹妹的经历,阿南身上的怨气又开始增加。
“你若再生气,云喜的魂魄便会被浸染,重新变回厉鬼。”
周镜这么一说,阿南便安静了下来,云喜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你的仇人在哪儿你知道吗?”
“知道的,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阿南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之所以能找到他,还是他自己内心不安,又透透的跑回来对着已经埋起来的他说了一句话,“今生便当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来世再还。”
他这么说,可能只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没有想到,真的有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