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语仿佛一把钥匙,一点点揭开那天晚上的内容。
阮秋棠光是回想起几个画面就已经开始脚趾抓地,原本只是轻轻放在关叙身上的双手都不自觉地蜷了起来,下意识抓着他质地优越的衬衫。
大概是这种转变太明显,对方也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叫了她一声:“阮阮?”
然而许是因为刚才两人聊得还不错,现在关叙的语气就显得尤为温和,几乎跟那一晚哄自己的时候一样。
于是阮秋棠整个人更僵了,闷在他胸前不敢出来,过了半晌别别扭扭地说出一句“没事”。
但关叙足够聪明,光是从刚才那个词说完后到阮秋棠的反应,多半就猜出了个大概。
他没动,也没硬要她看着自己,只是换了一个揶揄的口吻,轻声问:“想起来了?”
“……”他一说,阮秋棠越觉得见不得人,闷闷地搪塞了一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结果刚说完,就听到一声试图压抑过但还是忍俊不禁的轻笑。
阮秋棠终于抬起头,颇为不满地看着关叙:“你就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吗?!”
关叙还真就言听计从,轻咳一声就恢复了原本矜贵沉静的模样:“阮阮,你刚才说的什么?”
阮秋棠脸垮得更厉害了,十分无语地抓了抓头发:“算了!你装起来更可怕!!”
她感觉腰上一暖,原来两人还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但阮秋棠现在顾不上这些,关叙身上的气味令她感觉熟悉和安心,尽管知道他们的协议里其实没写这一条,但她却没主动推开。
毕竟她现在还没从回想起断片内容的巨大尴尬里回过神来。
关键是,要是只想起这些也就罢了。
同一时刻想起来的还有当时的情绪……
还有——
就是自己压在关叙身上,非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然后她就跟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其实没恋爱经历的事儿全说了出来,还要反问关叙是不是没看出来。
再就是说完了还不够,非要追着关叙,逼问他有没有吃醋。
阮秋棠被自己尴尬得差点喘不上气,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听到什么,但对方的表情却有些模糊,她知道关叙说了“没有”,否认了吃醋这件事,但忘了他是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表情。
还有关叙落在自己嘴唇上的食指,轻轻捻过的柔软触感,以及……
要不别活了吧。
阮秋棠面无表情地想。
并开始思考怎么样才能从这个世界消失。
要是自己现在从楼上跳下去……不行,主卧是二楼,顶多摔断腿。
要是直接咬舌……不行,好痛。
阮秋棠漫无边际地乱想,然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叫了一声:“关叙。”
“嗯?”对方看着自己,明明表情十分自然,但因为阮秋棠自己心虚,总觉得他就是在悄悄忍笑。
“你说——我撞死在你身上,算自杀还是谋杀?”阮秋棠了无生趣地问。
“算了算了,”她自己说到一半就先啧了一声,“这样死得太丑,不符合我的美女形象。”
关叙听得有趣,轻声重复了一句:“什么形象?”
“美女形象啊,”她声音有气无力的,都懒得反驳了,“有什么问题?”
虽然她不是很care这个称谓,但至少对自己的外貌如何还是心里有数的。
“嗯。”关叙又重复了一遍,“美女形象。”
最丢人的事都发生了,阮秋棠现在对他打趣这种事都有些无所谓,声音虚弱:“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啊……”
她说完,发现对方没回,才奇怪地抬头看过去。
关叙知道她看了过来,不过仍然没说话,只是先垂眸对她对视了片刻。八壹中文網
少时,他慢慢笑起来,起先大概只是想勾勾唇角的轻笑,可看着阮秋棠望向自己的眼神,眸光越来越亮,眼梢也完全弯了下来,最后笑出声来。
阮秋棠一开始还有些愣,嘟哝了一句:“有这么好笑吗……”
但当她真正看清对方的眼睛,又忽然噤了声。
她从未见过关叙这样的笑容,像是不掺假的、发自内心的,不是惯有的疏离有礼,不是应付一般的敷衍,而是真切地有了那样的情绪。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跟关叙的关系似乎一直游离着,说是合作伙伴没错,但因为各自的性格,也不是那么像。
可是那算什么呢?
朋友?
她跟林彤也不这样啊。
不过阮秋棠向来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
而关于这段关系微妙的改变——自己不会开口,关叙应该也不会说。
正当她这么自我安慰地想着,却听见面前的关叙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阮阮。”
阮秋棠不明所以,抬起头:“嗯?”
关叙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笑,略微俯身,低下头轻声问她:“如果我亲你,你会生气吗?”
阮秋棠瞬间怔住,而同时关于那天的记忆也与此刻重叠——
关叙那晚也这么问她。
而她终于回想起了那时关叙的表情,几乎与此刻一样,眼神微暗,是带着一丝侵略性的稠黑。
他的嗓音也沙哑了些许,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于是刚才自我安慰的那一堆说辞忽然就全不奏效了,阮秋棠像是被人施了术定在原地,无法开口,不能动弹。
而关叙却不像那时候一样,只是隐忍着,用指腹轻轻揉捻她的唇珠。
阮秋棠只来得及看见对方滚动的喉结,就感觉一阵极淡的木香包裹住了自己——
鼻息交缠,关叙的轻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