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棠看都不敢多看关叙一眼,但还是命令他给自己开了一盏灯。
她甚至也不敢看自己的手,逃也似的鞋都没穿,就火速奔去了洗手间。
阮秋棠现在的呼吸都没平复下来,冲到洗手池前,打开热水龙头开始疯狂冲自己的手。
一边冲,一边抬头看现在镜子里的自己。
再怎么想都没用,她当时居然会主动提出帮助的事……真是疯了。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一定是!!!
阮秋棠用流水清洗着自己的手,温热的水流拂过,可之前的触感还在,让她根本不可能不分心。
关键是……
很累,真的很累。
她原本以为根本没什么难度,没想到自己的手掌现在还有些发麻,甚至跟当年她刚学琴时,每天固定练习手型和练习曲的那段日子。
完了,不提到自己的本职工作还好。
一提到简直就是……
阮秋棠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又在水流下,轻轻地、下意识地捻了捻食指和拇指的指腹。
啊啊啊啊啊啊——
阮秋棠脸又更红了一层。
真是的,这让她以后怎么弹琴?!
她又挤了一泵洗手液,小苍兰清新淡雅,多少冲散了一点别的气味。
就是……
阮秋棠眉毛跳了跳。
她很难不在这种时候想起在泡澡时刷到的那些微博广场的评论。
以及那条#关叙鼻子#的热搜。
怎么说呢,就,就……
阮秋棠绝望地想,这条传言以自己现身试法来看。
还……怪准的?
不对。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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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磨磨蹭蹭跟个重度洁癖似的洗了十遍手,才不情不愿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关叙把另一盏灯也打开了,见她别别扭扭地走出来,心情甚好地一挑眉,叫她:“阮阮?”
别叫她,烦着呢。
阮秋棠在心里默默道。
然而也不知道关叙是有意还是无意,见她不回,又叫了一声。
“干嘛!”阮秋棠颇不耐烦地猛然回头,决定先发制人,“你是打算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关叙好整以暇地靠在床头,指了指她的脚,然后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说……别又不穿鞋。”
“我我我,我喜欢凉快行了吧!”阮秋棠继续嘴硬。
关叙也依着她,不生气,弯了弯眼睛说:“那阮阮,你是要重新跟我讨论一下关于该不该穿鞋的事,还是我直接过来再替你穿一次?!”
阮秋棠立刻比出一个拒绝的手势:“够了!我自己来!”
毕竟她可不想再被关叙抓一次脚踝。
毕竟那感觉……还挺奇怪的。
尤其是在经历了刚才那样的事情后。
阮秋棠皱着眉趿上拖鞋,又走到桌旁喝了点水,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才重新回到床旁来。
她重新上床,这次根本不敢卷被子了,自己跟一只怕生的小鹌鹑似的自己缩到一边,然后才别扭地跟关叙说:“好了,你可以关灯了。”
关叙好笑地提醒她:“阮阮,我也是要清理一下擦一擦的。”
他一说,阮秋棠又跟被戳了一下的气球似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我的香水呢!空气清新剂!喷一喷!!”
不过她现在也只敢嚷嚷了,甚至还乖乖地睡着,甚至都没有转身。
关叙看着有趣,便盯着她裹成一个小包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重新起身。
阮秋棠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声都不敢出。
还好关叙没再为难她,甚至轻笑了一声,开口道:“晚安。”
要是放在两个小时前,阮秋棠这种绝不让自己吃亏的性格,高低得跟关叙碰一碰,但现在就安静得很,最后哼哼唧唧从鼻子里挤出几个气音,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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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叙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不出所料的,阮秋棠果然已经抱着自己的那一小撮被子,闭着眼睡着了。
看来自己那声提前说的晚安没有叫错,他想。
他动作很轻地走到床旁,再躺下去。
阮秋棠睡得很香,果然没有醒。
关叙心里生出一种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满足感,像装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塞满了。
这种心头饱胀的感觉比之前在海边时还要明显。
也许他应该做一些改变,或者说,制定一些计划。
毕竟要是真让阮秋棠一个人慢慢发现,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过没关系,无所谓。
都不必操之过急。
关叙想。
他忽然也不会再因为有多少个男人爱慕过对方而生出别的想法了,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他们的真实关系是假的,但在法律层面却是真的。
他再一次庆幸当时答应了沈越的那个要求,也庆幸自己居然真的会同意阮秋棠脑子一热的提议。
关叙不信命,也从不认为所有的事物都是天注定。
不过现在却有了一点点变数。
他呼出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把已经熟睡的阮秋棠抱在怀里。
那么温柔、那么自然,那么亲密。他们应该就是这样,像一对从来如此的夫妻一样,交颈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