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叔进来的时候,金宝家里还在吃饭。
把人迎进来,互相打完招呼,红军叔就问,“金宝,你手里真有课本和资料?”
金宝笑道,“红军叔,真有。我今早听到你说高考恢复,就去了县城,找人帮忙弄了两套。还想着吃过饭给你送去,你就来了。”
“两套?一套也成,总比没有强!”
“咳…咳…红军叔,这两套都送给队里。我和慧慧用我以前的就行。等会还得麻烦红军叔给广播一下,就不要来我家里借了。”
红军叔看了爷爷一眼,爷爷说道,“金宝的事他自己做主。”
“行!好小子!要是大家考上大学忘不了你!”
额!这倒不用了。
把背篓直接给了红军叔,还省的金宝去送了。
没等多久,广播就响起来,先讲了要考大学的还得每天上半天工,不配合的就去找公社取消考试资格。表现好的,考试前半个月可以不用去上工,专心在家复习。看来是今天大家都去县城,队里想的对策。
第二就是金宝给队里资料的事,让大家有需要可以去大队部借,金宝他们也要备考,就不要去麻烦金宝他们了。
还得是红军叔!这也正是金宝要的。
没过两天,春春姐家大娃找了过来。看到大娃金宝还挺奇怪。“大娃,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儿?”
大娃慢吞吞的开口,“小舅舅!我媳妇也要参加高考,你手里的资料能不能借她抄一份。”
呵…金宝还真忘了大娃前年娶了刚来的知青!去年生了儿子,比自己家的三个小家伙还大了两个月。
“怎么没去大队部去借?”金宝问。
“大队部的人太多了,我想给秋琴多借两本。”
“那你来看看需要哪两本,看完再来换。不能让你多拿,我和你妗子两人还要看。”金宝说道。既然说了没有,他不能再多拿出来,就换着借吧。
“谢谢小舅舅!”大娃高兴道。
进去看到司徒慧,大娃喊,“小妗子!”
“大娃来了!”
“嗯,找小舅舅给秋琴借两本书。”大娃说道。
司徒慧指了指书桌上的书,“那你自己去拿。”
等把人送走,司徒慧看向金宝,“大娃不考?秋琴要是考上了,大娃怎么办?”
金宝摇头,“大娃学习不好,勉强初中毕业。又停了这么多年没学,应该早还给老师了。”
呵呵…司徒慧嗔怪看了金宝一眼,这人!唉!这恢复高考一出来,结过婚的没有几家不鸡飞狗跳,连她不怎么出门的,都听说了。支持自己丈夫/媳妇高考并不多。队里的一片和谐也不复往日。像大娃这样支持对方高考的没几个。
金宝要是听到司徒慧想的,一定会说,就像伟人说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让人高考,无疑是断人前程。事不会这样就能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王浩会过来问几个题,奶奶和娘也尽量多带着几个孩子,连六月都懂得了照顾几个小侄子。就想让金宝和司徒慧多些时间看书。金宝是无所谓,他只是再大概复习一下就好。司徒慧也比别人早了那么长时间看书,大部分也差不多了。她现在也只是多做几张卷子巩固巩固。
这天一大早外边就吵吵嚷嚷,奶奶出去一会,回来金宝就知道了。队里还真出事了。跟司徒慧一起来的那个林玲被打的进了医院。她嫁的这家人不同意她参加高考,把她关家里,她想跑就被打了。然后人就被关柴棚里,也没人管。还是她几岁女儿,在门口叫她一直不应,去找了跟她相熟的知青过来,才知人都不省人事了。这才闹起来!
现在知青也不学习了,都堵在大队部要个说法,红军叔,建平堂伯,还有大伯都被堵在了里面。还是爷爷过去让他们该干嘛干嘛,耽误上工谁都担不起责任。让他们中午再过来,大队会给个说法的。人这才散了。
“生叔!这事你看咋办?”红军叔刚开始因能高考的喜悦都变成了愁绪。他是不知道咋办了,他也挨个劝了,可人说了,要是同意对方参加高考了,人走了,队里要是赔个媳妇/女婿那他们就不拘着人了。看看!这是人话!
爷爷抽了抽旱烟,好久没说话。和红军叔他们谈了好久,觉得没问题了,才让人把有知青嫁娶的人家的一家之主都叫来大队部开会。
等人来的空隙,红军叔他们都没说话,看着几个干部不说话,都沉着脸。来的人也安静了许多。
看人来齐了,红军叔才开口,“林知青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他也不说谁谁媳妇了,直接说了林知青。“把人打医院到现在都没醒。还有你们家每天也没少闹腾吧?”
“大队长…”
“大队长…”
“大队长…”
……
红军叔猛拍一下桌子,下面立即安静下来,“听我说完,这件事要是报警,簸萁家小子得蹲篱笆墙。”看下面又要吵吵起来,红军叔大声喊了一声,“安静!”
看红军叔黑了脸,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红军叔接着说,“不信我,你们可以去公社,去县城去问问。现在国家恢复高考,任何人阻拦别人高考都是跟国家做对。你们是觉得日子过得不舒服,想去篱笆墙里吃几顿免费的饭菜?这事我还真不忽悠你们。告到知青办,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咱们大队几年的先进大队荣誉,也得玩完。”
“你们光想着高考了,媳妇/女婿走了,怎么没想着你们的儿子/女儿也可能跟着人去城里?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我现在揉碎了给你们讲,你们也多想想。你们阻止不了,别到时媳妇/女婿没了,全家还得一起去吃免费的饭菜。孙子/外孙也都受连累。不能上大学,不能当工人,不能当兵。出去还被人说家里有人蹲篱笆子。”
底下的人被红军叔说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
看差不多了,红军叔点名道,“簸萁!你让你媳妇和儿子去医院把你儿媳妇照顾好,真出了事你第一个打头。”
簸萁也吓到了,“大队长,我回去就让我媳妇和儿子去。一定安抚好。”
“回去跟家里人都说清楚,真心想走的人,你留不住。最后别把自己和孩子的前程再搭进去。”红军叔最后叮嘱道,“都散了吧。”
看人都吵吵嚷嚷都走了。红军叔松了一口气,看着爷爷,“生叔,你说这事能成吗?”
“成不成该说的都说了,他们不听,只能杀鸡敬猴,咱拼着大队荣誉不要,也得让这些知青报名。”爷爷抽着烟,皱着眉说道。
大伯,“爹,这乡里乡亲的,真这样会不会不好?”
爷爷瞪了大伯一眼,“该说的都说了,人要是真做死,你怎么护?真要护着,不但他们没跑,你们也跑不了。你们几个这段时间都警醒着点。”
“知道了生叔!”
“知道了生叔!”
“知道了爹!”